第128章 迷者自迷4
这一分神,却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多出些蜈蚣、壁虎之类,五颜六色,兴风作浪,与先前的蛇、蝎、蟾蜍汇入房中,只听得“丝丝啦啦”、“咕咕嘎嘎”的声音混响,令人头皮发麻,场面越加恐怖。
“五毒?”秦汉之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前几次来这里时曾经听老包讲过这里土著民族用五毒炼制“蛊”的事情——所谓“蛊”,就是把这五种毒虫装到一个坛子里,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再把活下来的惟一的一种毒虫弄死,添加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蛊”就制成了。
秦汉之心下大骇,果然如此的话,那就后果无法预料了。
但奇怪的是,毒虫并没有进入桌上那些坛子——当然,也装不下那么多,而且这五种毒物居然相安无事,它们只是不断聚拢……聚拢……
“啊!”石坚大叫。潮湿闷热的天气,昏暗肮脏的屋子。自己身上血迹未干,骨痛筋软,墙角处躺了不知多久醒来,一个嘴里散发着恶臭的男人正趴在自己身上“吭哧!吭哧!”用劲儿,下身疼痛欲裂……伸舌头试了试牙齿和舌头的距离,“咔嚓!”一声巨响,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溅得爬在身上的那个男人一身。
那个男人惊恐万状,倒抽冷气,咚咚咚倒退几步,赤身罗体摔倒在墙角。
就在自己要断气的瞬间,忽见自己魂魄激荡,急冲全身,从万千毛孔中夺路狂喷,光芒在空中龙腾虎跃,凭空化作毒箭,刺向男人胸膛。
男人手捂胸口,全身抽搐,口吐白沫,魂魄消散,死了。
蛇虫越聚越多,茅寮地面像翻腾的波浪,时而黑色,时而白色,五毒已全然一体,不辨彼此。它们只是静悄悄地聚拢,像在等待着什么。
石坚拼命挣扎,疾收魂魄,正待脱出妇人气场,忽见热带丛林的深暗背景中,一点血红躺卧中央。凝神看去,却是刚才那妇人的尸体被扔在丛林里,树上乌鸦成群,阴险守候,专等吃妇人尸肉。
石坚见她体内弱光缭绕,游魂尚存,知道她没死。
过得片刻,一阵光芒且行且聚,散魄被强烈的生存欲望召唤,重新聚拢,魂魄各归其位,妇人艰难坐起,大雨打湿全身。
“哈哈哈哈!”妇人仰天怪笑,石坚听到她心里说:“原来我也可以杀人不见血的!原来我还有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神力呀!”然后头一偏,又昏迷过去。
“哈哈哈哈!”这边秦汉之一声长笑,突然明白,屋子里的五毒原来是被催眠了,也就是说,自己和石坚没有必要怕被它们咬了、蛰了。当下放下双脚,全然不用在意蝎子们在脚下踩得稀巴烂。
石坚尚未完全脱出迷局,魂魄仍被冤魂勾住。
雨过天晴,闷热潮湿。一个老太婆走近奄奄一息的妇人,吃惊、蹲下、探鼻、再吃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怪的小瓶子,拔开瓶塞,凑近妇人的鼻子。
“阿嚏!”妇人悠悠转醒……老太婆脸上布满刺青,浑身散发着邪门的阴气。对!她该就是传说中的巫师吧?
接下来闪现的画面变得零零碎碎,但石坚自己就可以把它们重组起来——老太婆发现了妇人的天赋,把她掌握的巫术倾囊相授,自然,临终前也把衣钵传给了妇人……
啊!等等!看见了!那就是现在的她吧?脸上布满刺青,双唇乌黑下陷,头发枯黄散乱,两眼却精光四射。
等等!那眼睛,那眼睛里藏着什么?仇恨!满腔仇恨。
妇人的眼光像一把利刃,刺中石坚的心窝,尖利、强硬、苦涩、毒怨……一种强烈的灼伤感让石坚差点昏厥。
“小子!可以把脚放下了!我来救你啦!”秦汉之被源源不断、汹涌而至的毒虫弄得一再分神,此时既已解除后顾之忧,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凝神操作七魄,再尝试把石坚拉回来。
“哧溜!”秦汉之七魄很快被卷进妇人场流,惊见一副画面。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缕头发。
“吊死鬼的头发!”秦汉之惊呼。
妇人又掏出一片卫生巾,殷红醒目。
“妓女的经血!”秦汉之再次惊呼。
妇人用指甲刀剪下自己的一片指甲。
“怨妇的指甲!”秦汉之第三次惊呼。
所见均印证了之前的传闻,这些东西正是制“蛊”必备的“药引子”!秦汉之越看越心惊,这就意味者接下来妇人要开始制“蛊”了!等等!那五毒还没炼制出来呢?
“嗨!”秦汉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哪里有什么坛子?这妇人是要直接用这间茅寮“炼蛊”了——这件屋子就是坛子!
果然,石坚这头所见刚好印证了秦汉之的判断。
妇人高度专注,挥舞七魄,当空一撒,织成光网,顺势一兜,牵引蛇虫的能量瞬间收回。
石坚眼前光芒晃动,解除了催眠的蛇虫们恢复了本性,变得异常亢奋,相互看了看,一个愣神间,便开始厮杀起来。
本来这种用意志力驱动小动物的伎俩在这之前石坚早就见识过,见怪不怪。但此时见妇人以如此大规模、如此多种类地聚集毒虫,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嗨!嗨!你******没弄错吧你?”妇人身边的那个人开口讲话,石坚透视下,看清楚原来郑寒一直在妇人身旁守候着。
那是隔壁一间茅寮,郑寒正对着一个监视器屏幕大呼小叫。
石坚抬头找监视器探头,发现它在不起眼的房顶处。
妇人专注于作法,并不理睬郑寒。
“我只是请你帮我催眠他们,并不要他们的命。”郑寒着急地说。
妇人依然表情抽象。
郑寒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这时屋里的场面已经变得十分恐怖。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屠杀开始,每一种毒虫都是使用与生俱来的必杀绝技,每一只毒虫都不管是不是同类,只要是会动的,都致命一击。
一条蛇张开血盆大口,对准蟾蜍就是一嘴,蟾蜍敏捷地一蹦,避开了攻击,蛇来不及避让,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木柱上,深深镶进木缝,再也拔不出来。悬空的身体翻滚卷曲,绝望中,被扑上来的一群蝎子撕咬,渐渐变成一条瘫软的皮肉;一群蛇见蟾蜍肉呼呼鲜嫩可口,正好下嘴,蜂拥而上,一口一个猛烈吞咽,吞到一半,蟾蜍皮层分泌的毒浆在蛇肚子里发作,蛇们身体痉挛扭曲,引发阵阵“波浪”,然后死去;蜈蚣和蝎子斗得很有章法,你来我往,敌进我退,敌退我打,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缠斗。一群蝎子正拉开架势准备扑身再战,被一条蛇一尾巴扫荡过来,乱了阵脚……血雨腥风,横尸遍野。
秦汉之和石坚早已重新把双脚倒吊在横梁上,这时横梁上面已经没有蛇了。
在石坚爷俩看来,激战虽然异常壮烈,但那些声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没有惊天动地,没有声嘶竭力,只有“沙沙沙”的微响和蟾蜍“吱吱!”的死前绝唱,如果不用心听,根本想象不出来下面的景象是如此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