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莫要落了猎人公会的脸面。”
有自灵魂深处的威严叩问在甘的心头响起,于是他便从晕眩中醒来,手忙脚乱的又坐回了椅子上,烛幽抬起头,却发现一个青发的精灵已经站在了蜥蜴大叔的身后,一只白皙到不像话的手搭在蜥蜴大叔的肩头。
“甘,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懂么?”精灵轻描淡写的说着,却又充斥着极大的威仪,像真理那样响彻在甘的耳旁,他望了一眼有些杂乱的四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若是你等不注意秩序,那便交由执法队来维持秩序,如何?”
声音虽小,在经过了某种传音秘术的加持下迅速扩散到猎人大厅的每一处角落中,原本杂乱无序的队伍飞快的动了起来,好像被猛兽盯着一样僵硬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生怕那什么执法队出手替他们维持秩序一样。
甘羞愧的低下头:“尤利西斯先生,对不起,我似乎违背了我的职业准则。”
被称作尤利西斯的精灵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有过多的关注,也没有无谓的斥责,只是轻飘飘的说道:“没有人能预料意外会在什么时候来到你的身边,就像没有人知道机遇何时到来,你可以把握机遇,但无法避开意外,二者就像命运的双生子一样充满不确定性,不必愧疚,叫人去把那碍眼的尸体打扫干净送回沙文帮吧。”
说罢,他看着烛幽,原本像是皇帝一般高傲的眼神落在烛幽那深灰色的瞳孔上便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后,他便优雅的转身走向柜台旁通向二楼的楼梯,一只手放在扶手上。
上到一半时,他才又转回来对着烛幽说道:“客人远道而来,随我上来吧,总不能失了礼仪。”
烛幽闻言便有些头疼。
精灵啊,相当傲慢又固执的生命,像是现境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们始终秉持着所谓高等生灵的尊贵,将其他生物都视为卑微种,然而在那份过分的自负下,他们拥有的也是能够媲美那般自负的才能与天赋。
若非是生育率制肘了精灵族无法快速扩张,恐怕在现境中,人族就要与精灵共分现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尤利西斯的家伙想要干什么,但毕竟是到了他的主场,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能叹息着背上刀走上了那楼梯。
在无数人羡慕到红了眼的目光中走进了那漆黑的二层。
“有点东西啊——”在踏入二层的那一瞬间,原本一直在脑海里聒噪不停的余孽竟然出乎意料的惊叹出声:“这样精巧的空间转移技术,恐怕相对于那些地狱中大师们都不逞多让了,想办法把建立这个钟塔的人才挖到手啊!”
烛幽鄙夷的白了它一眼,尽管它看不到。
“这种高精尖技术大佬,我们家挥挥手就能请到一堆,只要材料跟上,你别说在钟塔里容纳这些,你就是把烛家全部装进口袋里都做得到,这算啥?”
“不不不,烛幽,这不是重点,那些人只是根据材料才能发挥最大的才能罢了,受限于外物的家伙在地狱工坊里随便就能拉出一打,地狱艺术协会的大魔们有事没事就吃几个所谓的大师补补身子,但设计这个钟塔的家伙不一样。”
它顿了顿,似乎在钦佩着那个惊才绝艳的设计师一样:“天马行空的大胆设计,分明是极度危险的两种材料却能够在那细微的差距中被融合,平衡,进而演化出这偌大的空间,甚至还在其上附加了多层阵法。”
说罢,它又附上了两字评语。
“绝妙!”
闻言,烛幽才仔细的去看这座二层,而后惊了一身冷汗:“绝了,煌辉石这种触碰到就会爆炸的东西是怎么用来建筑的!在这里稍微一点大的爆炸都会把所有的煌辉石引爆吧!到时候空间破碎,所有人都逃不脱!哪个疯子这么设计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烛幽的驻足不前,尤利西斯也在前方几米处停住了脚步解释道:“那位大师已经离开瘟疫城边境了,还请不要多想,若是有机会,我会向那位大师举荐烛氏的,想必烛氏也能予以那位大师足够的报酬。”
“那是!”烛幽拍了拍胸膛豪气十足的说道:“我烛氏论财大气粗就没怕过谁!”
几秒钟后,他愣了愣。
“啥玩意?你怎么看出来的?”
啥情况,自己和他交谈还没超过十句话,自己的背景就被揣摩出来了?妈耶,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烛幽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尤利西斯转过身来望着他,俊美到几乎如女子一样的面庞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你不知道吗?自从几个小时前从烛氏放出烛氏少主外出历练的事情,整座现境以及无数边境的升华者组织都行动起来了,有和烛氏有仇的,也有和烛氏有恩的,几十万升华者疯狂地在各大边境流窜着寻找有深灰色瞳色的十七岁少年呢。”
他的话落在烛幽耳中就像恶魔低语那样的:“甚至烛氏那位至高无上的老太爷也发话了,只要不是二阶三阶的人去杀你,若是死在同阶升华者的手里,他绝不会大施报复。”
“绝了!”
脑海中,余孽愕然的说道:“你爷爷是不和你有仇,这么搞你?坑孙子也不是这样的坑法吧?”
“我咋知道啊!”烛幽悲愤道:“这tm咋回事啊!”
但见,那走廊之中的俊美精灵突然从西装口袋中抽出了一柄短匕,尤利西斯低下头,微微笑着:“瘟疫城毕竟不是什么出名边境,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来,我们猎人公会是第一手消息,外面可是有人放出了六亿边境货币的悬赏要您的人头呢——”
有嗜血的光芒在他眼眸中亮起。
“你猜我会不会动心?”
烛幽闭上了眼,深呼吸了片刻之后便又拔出了背后的刀,握刀的右手向后放着,另一只手则是五指并平于眉间,体内的灵能涌动与呼吸保持一致,那是某个秘传的呼吸法,连同着刀法也一齐被传授了下来。
在那深灰色的眼瞳中,有一道繁复至极的狰狞黑纹一闪而逝。
“毕竟烛氏没有会甘于坐以待毙的人,来吧,尤利西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