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面容十分复杂的离开房间，在客厅看到男朋友与母亲的聊天，有些心不在焉了。
“小溪。”
“啊？”
“去陪你爸做菜去，今天奶奶的客人也来了，别搞砸了。”
“哦。”
楚溪恍惚的进入厨房，她男朋友也想帮忙，被拦下来。
…………
“你怎么回事？让你切片，你都切成沫了！”
“啊啊啊，这个是醋，不是酱油，你怎么连这个都拿错了？”
“我的小祖宗唉，你还是出去，让我自己来，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让你把男朋友带回家看看吗？跟丢了魂似的！”
楚溪在房间不长时间，被带着围裙的楚牡给轰出来了。也可怜楚牡，再不让这个小祖宗出去，厨房就快变成爆破基地了，以后家里可以作为小型的枪战场。
察觉有只手在眼前晃动，楚溪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你还说呢，怎么魂不守舍的？”楚溪妈妈有些不满。
“要是累了的话你先休息一下吧，今天也辛苦了。”她男友比较关心。
楚溪强笑着，却没有反驳，走回自己小房间。一下子扑在床上，抱着脑袋。
周超严肃对秋夕道：“你要想好了，这事情你孙女可能一辈子都孤单一人，后悔老死！”
“这事情需要她来做选择，我也不参与，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吗？既然你同意她的选择，那就看小家伙怎么做了。”
周超叹口气，“这完全就是破坏她的幸福，有多少人能承受长生的诱惑，哪有多少永恒的爱？”
“哎呀，这样是不是说你和嫂子也没有永恒的爱？”
“我寿命都没有永恒，哪能知道什么永恒的爱。只要在我们死去的时候依然深爱对方，就算吧。”
“真现实呢，哥哥还是没变。”秋夕忍不住感叹。“你当初喜欢过我吗？”
“现在也喜欢。”
“作为妹妹？”
“当然！”
“我想也是。”秋夕翘着嘴角，脸上的笑容其实没消失过，今天对她来说真是幸福的一天。是这个人让他多活了六十多年，也是这个人给她一个健康长寿的身体，同样让她有机会唱歌、跳舞、奔跑、游泳，也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养育一个孩子，还有孙子孙女。虽然老伴离开，这个人却一直在。可是……
“哥，你不寂寞吗？”肯定经历过不少吧，熟人渐渐老去，他只能在对方发现之前悄然离开，转换地点。即使更改人们记忆，还是无法与大家长久相处，只能暗中关注熟人老去，离开人世。
周超脑海闪过一个美丽的身影，举着的伞遮住她的脸，对他伸出左手，“你不寂寞吗？”这个女孩也是这样说，声音温柔，一身旗袍迎风摆动。
“哈哈，你说什么？我现在有伴侣，有一同长生的人，可以一直生存下去，见到更多东西，怎么可能寂寞呢？！”周超笑起来，看到秋夕还是认真的样子，停下笑声，“只是有些感慨，他们有些一生绚烂，却突然落幕，我也不能陪他们到终点。不过……只是偶尔，毕竟宇宙之广大也不可被这样束缚，我若是能达到某种程度，万一可以创生万物，可以随意逍遥呢。到时候怎么来都可以，随我的生活。”
秋夕喃喃道：“创造万物吗？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反正我这个老东西是见不了了。”
“据我推测恐怕再保守也是以亿年为单位吧，那时候人类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呢。”周超又咧嘴大笑。摸摸心口，才发现自己以为看透之后已经超越了，不曾想只是看透却还迷恋其中，所谓的铁石心肠竟被一个问话而激起这么大涟漪。不过，他对于超脱更有追求，更想去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境界，心绪又如何圆满。
“看来哥哥的寿命真得算是永生呢，只是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秋夕带着哀愁。
“会的，我妹妹可没几个，虽然我很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却不会忘记你的！”
“可是事无绝对啊，哥哥就算再努力，可能也会将我的记忆渐渐消除。”秋夕现在对于自己能不能陪着周超没什么怨言，但希望他能记住自己，只有这点挂念在心。
“不会，已经超越一般人的我，可以将自己喜欢的人印刻在记忆里，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长辈的样子，但不会忘记你的！”周超搂住她，完全不在乎这个人多么苍老，在他心中依旧是那个会撒娇，会哭泣，会脸红，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虽然现在的头发也很糟糕。
秋夕老脸颤动，泪水也忍不住落下，她唯一的心愿算是完成了。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她，只要这个人记得，一切都无所谓。
门外传出敲门声，秋夕离开他的怀抱，擦擦眼，“进来吧。”
楚牡将门大开，就在门口道：“妈，叔叔，已经做好饭菜了，您吃饭吧。”
秋夕点头，“好，咱们去吧。”
坐在客厅，一群人围着，楚溪脸还有点红，夹菜都无精打采。周超坐在主座，有些无奈，“我说你不至于将我安排在这个位置，自己坐不就行了。”
“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坚持，都活不了几年了，你还不让我任性任性？”秋夕有些调皮。
楚牡等人微微皱眉，并未说话，既然母亲这样安排，他们不会说出来。
喝了口稀粥，秋夕感叹，“总觉得味道不如以前的香甜，还是喜欢你熬的！”
“赶紧吃饭，堵不住你的嘴了！”周超训斥，回忆总是美化，其实哪有那么好吃，只是以前她身体都快支离破碎，饥寒交加时才觉得好吃。
秋夕呵呵直笑，乖乖吃起饭菜，俨然像个跟班。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老人没有丝毫客气，还出言训斥，无论是谁都不会开心，然而老人毫不介意。即使是上下级关系也不可能到达的程度，除非这个老人有抖M的倾向。然而身为亲生儿子的楚牡自然知道母亲并非抖M属性，却能明显看到母亲那发自真心的快乐，难道辈分相同能做到此步？还是另有原因？作为一个公司高层，他在做思考。
楚溪男友只是疑惑，并不敢多想，如今还未取得人家认可，可不能多生事。吃饭都小心夹菜，在人家动筷之后方做动作。
“不知爷爷现在住在哪里？”楚溪尝试良久，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小眼巴巴的看着周超。
“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医生，就是你爷爷的对象哦，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周超未出声，秋夕直接抢答。
真是，人言道越老越有童心，这个女人甚至有种炫耀的样子，仿佛对他们说：我有糖，你们没有；我知道的还比你们多！
楚溪立刻拿出手机，被楚牡呵斥一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浮躁？！”
秋夕呵呵笑道：“没关系，小溪也是兴趣。”
“妈，你就惯着她，多大人了，吃饭还失礼数。”
楚溪却懒得理父亲，直接查起来。碗中汤都凉了，父亲在一旁狠瞪她，都被无视。气得楚牡眼不见为净，连妻子都移开目光。
楚溪哇的一声，将正在喝汤的楚牡吓得一哆嗦，碗掉在地上不知碎成几块，汤也把夫妻二人的腿脚弄脏。
“你看看你，给我规矩一点，这么一惊一乍吓死个人啊！”楚牡实在受不了，抽出纸巾，给老婆擦着，又给自己擦拭。楚溪男友连忙拿东西准备打扫。
“不……不是，这个李医生可是出名的人啊，现在很多知名专家都想见她，甚至那些地位崇高的……”突然想到这位也可能是和爷爷同样的人，一下子镇定下来，乖乖吃饭。人家都活这么长时间了，不也是很正常嘛。
这顿饭有些闹剧，不过无论如何都会吃完的，秋夕很享受这种氛围。
临走时，秋夕又坚持送周超，让楚牡脸有些黑，倒是楚溪很乐意，导致一家人都出门相送。
“叔叔您没开车来？”楚牡疑惑，出了小区还未见上车。
“哦，这次是处理事情，开车太麻烦。”
这让楚牡皱眉，啥事比开车还麻烦，自己处理事情不是开车更好？
周超道：“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次相对严重！”一群人在身后跟着，他一步大家一步，跟护卫似的，这种礼节真麻烦。
“好，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点。”秋夕有些担忧，相对严重，说明对他来说也是大事。
“既然知道了就放开手啊，这么用力。”周超无奈，拍拍她手背，“放心吧，能处理掉。”
“我当然知道，你要是处理不掉可真是天大的麻烦了。”
“所以说我该走了！”
楚溪这时候上前，“要不我开我的车送送爷爷？”
只是遭来好几双刺目视线，周超和秋夕更为明显，让她缩缩身子，不敢说话。
“你们回去吧，你要是不回去我可不好走。”周超微笑。
秋夕点头，再对他挥手，带着众人回家。
楚牡不满，“妈，这个叔叔真有那么大力量？好像你把他说的特别厉害似的。”
秋夕瞪他一眼，“你妈什么时候错过？”
“您有孙子的时候，还说第一胎肯定是女孩，结果是男孩。”
“你说什么？你个兔崽子！”秋夕举手就要打。
“你叔叔的能力大着呢，别以为自己弄个小公司就觉得别人不如你，要不是他们家，咱家现在还不知道穷成什么样呢。”
“就是就是，那个李医生这么大能耐，老爸你要是能榜上关系可会好处多多。”楚溪在一旁添油加醋。
楚牡瞪她一眼，这小丫头今天怎么没大没小的，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