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年的七月已然被一再压缩的毕业流程塞的满满当当。研究院高层讨论后还是决定:从牙缝里挤出时间,举办一场欢送本届学生的大型活动。
我和萧扬作为机械工程系的文娱委员和班长,当仁不让地积极响应指示,上交了一份项目策划书------S大趣味定向越野‘Running Man’。
交策划时,两个人都无比天真地以为只是,‘交一份策划’。
没想到返回来,还是原封不动、一字未改的项目策划书,和一句:“交给你们了”。
我:“……………………………”
萧扬:“…………………………………!”
涉世未深。
啊涉世未深。
然而我本质上是个喜欢策划活动的人,萧扬本质上是个喜欢设计游戏的人。
真有点一拍即合。
论文答辩刚结束,我们就正式变身导演二人组,投身到如火如荼的准备阶段。
一周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实在有点紧。
从经费预算开始,计算道具购买、场地租用、一二三等奖品、印制地图、发给裁判组的零食以及医疗箱等等一系列的费用,多次上报批复再修改。
设计完整赛道、定标地点、打卡地点游戏、触发NPC功能、隐藏彩蛋和制定各环节规则和相应的小题目。
调查活动当天的天气,制定应急方案。
设计报名通道,征召裁判组并对他们进行培训。
面向电子信息、机械工程、材料科学、化学、食品安全五个专业的大活动,工程量不可谓不浩大。
嗯。
只落在我和萧扬两个人肩上。
为什么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隐隐的兴奋感?
“就那个上届世界杯的亚军!”
“啊!那个那个,我知道,诶呀,我有点想不起来。”
以往此时整栋教学楼该是静悄悄的,不同专业的学生分区域坐在对应的工位上,或完成项目或学习新课程。
自办公区域延伸出一条笔直漆黑的通道,只偶尔有晚归的工作人员匆忙穿过搭乘电梯,触发墙上壁灯的声控开关。
今夜,却热闹非凡。
长长的走廊笼罩在时亮时灭地昏黄灯光中,若非紧闭着的213教室时不时传来激动地喊叫声,胆小的学生怕是要误会闹了鬼。
“那个钢琴曲,狂想曲。”
“克罗地亚!克罗地亚狂想曲。”
“对,下一个。”
是我和萧扬。
测试不同打卡地点所对应游戏题目的难易程度,再依照它来调整顺序、修改规则。
‘前男友发膜’?这什么鬼东西?
我飞快的思考着怎么描述,“五个字,你是什么?”
“人”,萧扬答的斩钉截铁。
“…………不,我是女生,你是?”
“男生。”
“对,第一个字对了。那如果你和包包谈恋爱你就是她的?”
“男友。”
“对!包包最近在和她男友吵架,那么男友会变成?”
“死人。”
“………………??”
“ex”
“哦,前男友。”
“对,那你一般洗完头用什么?”
“什、么、也、不、用。”
………我简直无言以对,“emmm,那你给头发定型用什么?”
“发胶。”
“第一个字对。最后一个字啊,细胞什么?”
“细胞液!”
“不对,还有。”
“细胞壁!”
“………………???”
“细胞膜!”
“对对!连起来!”
“前男友的细胞膜!”
“………………………????”我眼角猛地一跳,孺子不可教也。
“我不玩了,你没救了。”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再试最后一个。”
“徐燃这题目出的实在是,是正经词语接龙吗?”
我紧抿着嘴唇,表情严肃地盯着手里花花绿绿的卡片,终于还是没绷住笑。
上面画风无一例外的清奇且迥异,什么‘十块钱的烤冷面’、‘哦我的上帝’。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有一说一’,还有什么‘我想不出来了’、‘多喝热水’、‘百因必有果’和‘把手给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
萧扬一看我笑了,又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眼巴巴地冲我撒娇,“再试一个最后一个嘛,我们还计时呢~”
我最怕他这样,拗不过只能妥协,从装题目的纸箱里又抽出一张。
‘我好喜欢你’。
“这个简单,五个字”,我上手就指了指自己,“第一个字”。
“人。”
“……………………”过不去了是吧。
“不对,再猜。”
“我。”
“对!第二个字”,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一个字夸人说什么?”
“赞!”“不对”“棒!”“不对”
“好!”
“对!”,我激动地用握拳的右手砸了下左手掌心,顺势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心,又指了指他。
“我好喜欢你!”
萧扬一猜中就兴奋地脱口而出,字音越到后面,声越不自然的变弱。
空气中逐渐浮起点点尴尬,在萧扬意识到自己竟有些许尴尬后愈演愈烈。
连带着我也觉得气氛似乎有点微妙的改变。
幸好此时方惟推门而入,拯救了两个正在不知所措的尴尬鬼。
“你们玩什么呢?我也是裁判组,申请加入。”
“好啊”,我暗暗松了口气,“你要不试试下个关卡的背诵接龙,刚好需要三个人,你当最后一个。”
“什么接龙?”方惟有点懵。
“从三个纸箱里抽词条,用一句话串起来后背诵,传给下一个人。给你举个例子马上就会。”
我边说边抽出纸条,看了几眼道,“我是来自格拉斯顿伯里,毕业于布宣诺斯艾利斯大学维京人与古挪威人研究专业的Gin。”
萧扬马上跟上我的思路,接着说,“我是来自格拉斯顿伯里,毕业于布宣诺斯艾利斯大学维京人与古挪威人研究专业的Gin左边的,家住维亚多勒罗沙大道,毕业于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动物标本剥制术专业的萧扬。”
方惟:“…………………………”
“打扰了,我还是安心当裁判吧。”
不忍看朋友这样灰心,我好言相劝一番,“没关系,要不再试试嘴叼纸杯传水。”
听见萧扬不怀好意的笑声,我低头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十分钟之后,方惟一脸苦相,带着湿了大半的前襟,头也不回地跑出213紧闭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