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坐在桌前,各怀心思,神态各异,刚才这么一闹,什么官家的礼节,文人雅士的问候都没了。
还是澹台宁羽先开了口,将他是如何在街上看见小狐狸,小狐狸又是如何被三只恶犬围攻,而后他们带小狐狸来吃饭,她又是如何误喝了“万古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凌轩,言辞中是充满了愧疚,可以看出澹台宁羽对这小狐狸,也是分外地上心。
龙夭夭睡着之后,夏凌轩的头疼也逐渐消退,听澹台宁羽这么说,夏凌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龙夭夭愿意跟着他们来吃饭,一定是她自己的意思。
只是心中非常奇怪,为什么龙夭夭会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或者是因为天晚了,他还没有回去,而特地出来寻他的。想及此,夏凌轩心中一暖,回忆起自己在醉香楼里的举动,莫名地感到羞愧。
夏凌轩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狐狸,叹息了一声,还是宠溺地笑了笑,他也是才知道,小狐狸不胜酒力,刚才那般撒泼打滚的样子,确有几分像是只“癞皮狗”,他此刻也只能等龙夭夭恢复之后,好好讯问缘由了。
夏凌轩对澹台宁羽和顾连城点头施礼,说道:“多谢澹台大人和顾大人出手相助,夭儿她有些顽皮,给二位添麻烦了。”
澹台宁羽赶紧抱拳回礼说道:“夭儿她甚是乖巧灵气,不曾给我等增添麻烦,是下官疏忽了,应该及时将夭儿送回府上才是,请王爷恕罪。”
陆小川听这两人打着官腔,甚是烦闷,插话说道:“轩王爷,您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乖巧灵气了?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她可不曾让我近身,更别说在陌生人怀里打滚了。”说完,盯着澹台宁羽看了看,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想问问,小狐狸怎么就愿意跟着澹台宁羽出来吃饭喝酒了。
澹台宁羽面色有些微红,他带着小狐狸来吃饭,确实是单纯地很喜欢这小狐狸,想多和她待一会,但这也确实算是他的私心。
夏凌轩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说道:“澹台大人在宫中,就救过夭儿,此番又于街上,从恶犬的围攻中救出夭儿,也算是夭儿的恩人了。”
陆小川眉毛一挑,假意叹息,说:“我怎么就没有这好的运气,得到小夭儿的青睐呢?”
陆小川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请柬,拿起来端详了一番,说道:“这是初春宴的请柬,大学士今年也是要去参加吗?”
澹台宁羽见陆三公子话锋转变如此之快,也不及多想,便点了点头。
陆小川像是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很是开心,于是他用那宫中公公的口吻对夏凌轩说:“今年的初春宴是在靖王府举办,特奉沈贵妃娘娘口谕,请轩王爷务必参加。”其中“务必参加”四个字,说的用力极深,似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让在一旁看着的顾连城笑出了声,气氛似是轻松了不少,在场的四人,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都是在庙堂和江湖的个中翘楚。其中只有顾连城已经娶亲,其他三人都还未成家。
按照大夏国的常规祖制,男子二十岁,女子十八岁,都应该是成家了的,之后才考虑立业功名之事。
夏凌轩二十有四,未成亲是因为在战场上受过伤,他不愿因此,误了人家姑娘家,所以王府的后院一直空悬,市井皆传轩王爷有龙阳之癖,这让沈贵妃是难以忍受,也因为此事,夏凌轩还和沈贵妃闹得相当不愉快。
陆小川二十有三,他努力地扮演着纨绔子弟的角色,其实并不是个贪恋女色之人,不过是用这样的状态来迷惑敌人,保护自己。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周旋于江湖和朝堂之中,其实最是危险,没有家室,也就不必牵连他人,再说了,他的好兄弟夏凌轩在前面给他挡着,他又怕什么呢。
澹台宁羽二十有二,作为顾家的养子,排行第二,当年被顾老太傅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小子。或是当年家中遭受变故,澹台宁羽从小体质虚弱,害怕生人,不爱说话,但是学东西学的特别快,不论是老太傅教授的知识,还是学习功夫,都是比同龄人好了太多。所以年纪轻轻就通过了科考,如今也是历代最年轻的大学士,关于娶妻生子之事,似乎就没有在他的考虑之中。
就屋里这三位单身公子,不论是谁开口说要娶亲,家里的门槛都怕是要被踏平了的。真是苦了那些想嫁他们的姑娘们,等着等着,年纪都快不小了,脑子活络些的,都另寻良人了,痴情的总是想尽办法,暗送秋波,奈何她们精心准备的相思之物,都在轩王府和学士府的门房里,落了灰尘。
陆小川不一样,他是照单全收,看似和每个姑娘都极为亲近,而那些姑娘们心里清楚,陆三公子从不与她们用心,只用钱财来交易,才是最无情之人。
顾连城看着这三人,也笑着对澹台宁羽说:“宁羽,你看,长辈们终是希望我们能成家,身边有个体己的人,想必今年的初春宴,要热闹了,轩王爷和陆三公子都会去。”
夏凌轩和澹台宁羽对视了一眼,澹台宁羽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而夏凌轩却是眉头一皱,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不等夏凌轩开口,陆小川赶紧说道:“确实如此,上京城里的公子王孙当中,也只有您这二位,是从来没参加过初春宴的,真是让那些痴情的闺秀们等得好苦,今年一同前去,定是能传为佳话。”
初春宴作为有皇家背景的相亲盛会,应该是除了皇帝选秀女之外,最大的盛会了。总是会引起大量的关注,但凡是有些官家背景的氏族,都会想尽办法寻那请柬,让家里适龄的公子贵女参加此宴。
初春宴还有才艺表演,以及写诗作对的项目,说不准就能被王孙贵冑看上了,再不济也能结交上达官显贵。
夏凌轩和澹台宁羽虽然同朝为官,但两人算不上亲厚,政见还时常相左,大多也都是文武之争,但同样的是,作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初春宴,也算是有共同点了。
陆小川是年年都去的,一方面他很爱凑热闹,一方面这样的场合,有太多情报信息可以搜集,而且环肥燕瘦,美女如云,没有道理不去欣赏此等美景。
陆小川和顾连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聊得是滔滔不绝。而夏凌轩和澹台宁羽却是沉默不语,但是作为要共同出使西蝉国的正使和副使,他们确实有必要好好商议一番。
夏凌轩目光扫过陆小川和顾连城,这二人一个是他的好兄弟,一个是澹台宁羽的大哥,都不算是外人。于是,那两人聊这初春宴的趣事,这边两人商讨着,出使西蝉国的机要,也是热火朝天的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