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静寂荒凉的不可思议。
“见过风冷国的皇帝了?”苍老的声音,带着饱经风霜的迟暮之气。
但实际上,这声音的主人,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岁的光景。他,便是云麓国的宰相欧阳景。
这么多年朝堂之上的呕心沥血,让他的身心,都快被榨干了。
如今的他,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一副随时都会化成灰烬的枯朽皮囊而已。
“是的,爹,孩儿已经见过了。”欧阳落云恭恭敬敬的立在他的身边,小心的搀扶着他。
“他怎么说?”
“他要我们随他一起到都城然殷去,至于军队,自然是遣返原地。”
“都城……然殷……呵呵,他到底还是不肯放心呐。你答应他了?”
“除了答应他,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欧阳景定定看一眼他这唯一的儿子,“你,是不是很希望到然殷去?”
欧阳落云慌忙跪下,“孩儿不敢,孩儿一心想着爹的大计,怎么会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欧阳景的弦外之音,对他来说,再明显不过。
虽然,虽然只要入了都城,他就还有机会见到她。
可是,她的唇角,已经不再只有他的痕迹了。
不愿意再想下去,他的心,不是早该一片荒芜了吗?
物不是,人已非。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不一样了。
“落云,你骗不了爹。”欧阳景摇摇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爹只想要你记住,男儿当以天下为重。只要你赢了天下,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甚至,你也可以夺回她。但是如果你输了,便只能一辈子臣服在别人脚下,任人踩踏。”
他的儿子,他最了解。
论才能,他从不担心。
只是,他的情丝,缠绕在心上,勒的太紧了。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他这个父亲的错吧。
可,当年的他又如何能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情景。
“是,孩儿记下了,您放心吧。”欧阳落云站起来跟上欧阳景,“爹,外面风大,我们回大帐里歇着吧。”
深沉的墨色在天幕中晕染开来,是谁的真心,在悄悄暗去。
“原来,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鹿儿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她一直都只是静静的发呆,可是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让人心中绞痛的话。
欧阳落云投降风冷国的事实,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脑子里,除了混乱,只有更加的混乱。白天那些无心的笑,也不过是为了遮掩她内心的伤。她不过是想要证明给自己看,即使她爱的男人背叛了她,她也依然可以开心的笑。
可是,到底还是不能。多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心的人。
自嘲一番。
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呢?
父皇是因为我才不肯向风冷国妥协的,烽烟是因为我才挑起的。
我是害人害己的妖孽,我是罪不可赦的祸根啊。
青菱心疼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只盼着,以后的日子能够平静些,别让公主再经历这么折磨人的大风大浪了。
是夜,天地间的生灵,还有谁会同这只失了心的鹿儿一样,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