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鮍啊!活神仙啊!今生总算可得一见了!”
“快!他在施符水,喝了酒不会再有病难啦!”
郭照被推来推去,回头一看,郭嘉已经闪得远远的,见她看过来,还摇着幡高声叫道:“耀辉,我把你的幡保护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会被饿死啦!”
你这个铁憨憨!老子一榔头敲死你哟!老子怕的是没有谋生工具吗?怕的是会被他们踩死呀!
郭照被人推着走好长一段路,她在这个时代的身子营养不良,今天又没用餐,肚子早饿得呱呱叫,被这一挤后更是头昏脑涨,怀疑人生。
“活神仙啊!”
“拜见活神仙!”
“谢谢张仙师的符水!我娘的脚一定会好起来的!”
再一看,高台之上,有一个道士装扮的老头儿在给人端碗舀水,他表情和蔼,常挂着笑容,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还没回过神来,台下众百姓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边扣头边大声感谢,郭照默默瞅着边上的空隙,一点点移出去。
他们爱跪就跪吧,她才不干!
“汝是何人?见到贫道为何不行礼?”她忽然像被鬼上身了,身体麻木,动弹不得,魔音一直灌进她的耳朵里。
挣扎好长时间后,身体禁忌一松,她大呼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再扭头一看,那老头儿笑脸盈盈,隔空传音道:“谅汝是初犯,贫道不予计较,特赐符水一碗。”
呸!谁要喝?我又没病,干嘛要喝你那臭符水?
她转头,不予理会。
“郭女王!汝若不拜,不喝,就是不敬贫道,来日必有大祸!”他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
自从专研术法,郭照便知道这个时空有许多奇人异事,一些法力高深的道人甚至能够通天遁地、预知未来,她也懂张鮍有点通天之术,自己道行不如他,但她哪肯臣服在这牛鼻子老道之下?她充耳不闻,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人们还在叩拜张鮍,她从路两边慢慢走过,正胡乱想着牛鼻子老道话里意思,忽地,一只手拍拍她的小腿,她正心神不宁,险些一脚踹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嘉的娘郭林氏,她举着一筐菜,笑道:“耀辉,既然你要回去,可以先帮大娘把菜带回去吗?”
郭照爽朗一笑,道:“好嘞!”
她低头一看,篮筐里有几根清脆的芥菜,她咧嘴笑道:“大娘,这菜是在哪儿找的呀,长得怪好的。”今年的蝗灾严重,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阳翟百姓紧缺粮食,都上山啃树皮去了,就她一个懒货不肯动弹,摆摊得钱就买点大豆,没钱就饿肚子。
“就在后山,改天我带你去。”
郭照接过筐子,背在背上,又俯身对郭林氏道:“大娘,您快些回去吧!偷偷告诉您,奉孝他又喝酒了,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臭小子!”郭林氏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郭照捂嘴偷笑,心道:“这回郭嘉可有得罪受了!”
回去,走在半路。
这里离家里并不远,可这条道路好像很长很长,加之天黑,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住整片天空,太邪门了!郭照心里暗骂:“这老道真是心胸狭隘!”心里的话还没吐出口,背上的菜筐一重,似乎多了一个小孩的重量。
“呼,呼。”有人在她左耳旁轻轻吹气。
人面对未知事物总会有些紧张,郭照心跳加速,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背着筐子往回走。
走出铁树巷子,筐里的重量再次增加,响起动物钻动的声音。
“呼,呼。”刮在两边耳边的冷风越来越大,郭照毫无反应。
“嘎吱嘎吱。”有东西在咬菜,郭照大怒,这年头,啃人粮食是要人命啊!
她往后一瞥,叫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毕,背上一松,她解下菜筐,好好地翻了翻,见筐里的菜损失得不算严重,她深深吐了口气,再度背上。
她心里不断吐槽道:“张角要是知道他的乖徒弟干这种勾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他呢?”
昔年,张角创了太平道,收下五百多个门徒,这些门徒不断发展壮大,四处打着‘活神仙’的名头派送符水,有些有治病救人功效,有些则没半点用处,只不过是在借机跟老百姓捞点好处,这张鮍是张角的直系弟子,喜欢给老百姓送符水,顺便收点符水费。
她顺手给张鮍算了一卦,越算就越出神,心道:“这老道还挺会攀附权贵啊!还夸人家袁术有皇帝命,啧啧,不得了啊,要不然我也去给我的官配曹丕算一卦,说他将来会建立魏朝,登基当皇帝,他会怎样呢?”
想着想着,她暗暗发笑,印象中的曹丕还挺冷酷死板的,到时候,他见我举着幡给他算命,不把我拉出去砍头就是天大的仁慈啦!
其实,这几年的战乱纷争多多少少也磨了她的心性。
她曾想走郭女王原先的路子,先到曹府给曹丕的老婆甄宓当婢女,趁甄宓怀孕之际爬上曹丕的床,再一点点把甄宓挤出曹丕的视线,散播一点谣言害死甄宓,当皇后……
可想想她还是止住了,她要‘洗白’,而她心目中的洗白不是爬上高位,不是心机算尽得到皇帝专宠后还被当成小白花,而是要凭借自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不靠阴谋诡计也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思索间,她忽然有了人生目标,既然选择做术士,就得学深学精通,像现在这样混日子是没前途的!她现在本事不强,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蚂蚁,在乱世中,像张鮍一样仗着本事和地位戏弄人的大有人在,她不能再狗下去,否则会被欺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