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和刘先生两人经过再三的筛选之后才拍的板。
是一位姓周的中年人。
性子极是稳妥,办事也有分寸,更重要的是有眼力劲却又不显的轻狂,便是余下的一些伙计都是选了忠实手脚又勤快的人。在她和刘先生的想法里是宁可稳妥些也不用那些容易张狂或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现在这上京城不平静呵。
叹了口气,耳边茴香的声音打断素颜的连篇思绪,眼神微闪素颜发觉自个竟然走神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了面前的茶抿了一口看向茴香,“你是说,有家绣坊要转卖,而且地段也不错?”
“是的,姑娘,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茴香的眉眼微垂,神色是比之前愈发的拘谨平静。
若说以前只是威远侯府少夫人的名份压在她们这些下人的心头。
那么现在的姑娘在她们这些下人心里已经完全有了属于主子的威慑。
想想这么多天来姑娘所做的事。
离了侯府,开了酒楼,短短不到半月酒楼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而且现在少夫人又让她和柳嬷嬷打听起了绣坊的生意,还有刘先生对着姑娘越来越恭敬的动作,几次轻描淡写却又坚定的拒绝了杨府等人的要求,甚至那次还把陈夫人的人给打了……
这桩桩件件,可都在茴香等人的心头摆着着。
这样手段的姑娘,便是一般男子又有哪个能比?
小心冀冀的心情在素颜杀鸡儆猴般的连惩了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婆子,并且最后执意拿了柳府的贴子送到衙门去了之后,到现在,整个家里的丫头下人婆子小厮哪个还敢对素颜这个年轻的主子有半点的轻视或不敬之心?
“不必,你和柳嬷嬷说,让她再和人谈一次,我会让刘先生跟着她一起去。”
“是,姑娘。”
看着茴香福了福身子走出去,素颜淡淡的笑了笑。
若非情形如此,她又何必把院子里的气氛弄到这样紧张的地步?
乱世用重典,虽如今不是乱世,但却整个上京都在一种诡谲的情景里。
辰王和睿亲王之间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
前几天刘先生还受了大舅舅的话让她没事最好不要出去。
虽再没其他的话,可她还是自刘先生的脸上看出朝堂中的情形怕是越来越不妙。
这种情况之下若家里的那些下人再不安稳,那就是自乱阵脚。
岂不等于自个把自个的破绽送出去?
素颜低头喝了口茶,再没心情看书,只伸手放至一侧的几子上起来,踱了小步至窗前,还不曾抬目望远,耳边扑愣愣一阵鸟翅扇动的声响,而后,尖尖的,带着些怪异腔调的讨好声响起来,“颜颜漂亮,颜颜可爱,颜颜,可爱……”
是那只被莫名其妙塞给她的破鸟。
她抬头,自窗内望去,外面檐下鸟笼里那鹦鹉正眨了绿豆般的鸟眼讨好的朝着她扇着鸟翅。
巴巴的望着她竟有那么几分求饶讨好的味道。
这是在向她卖好了么?
素颜吃的一声低笑,转身自屋子里走出去,到了鸟笼前站定,还不等她出声,那鸟已经扑愣着朝她这面飞过来,摇头晃脑的扯了嗓子喊,“颜颜美人,美人,花花可爱,可爱花花。”
不知怎的,素颜竟自那双鸟眼里看出几分属于人性的讨好。
她先是失笑的伸指点点鸟脑袋,“看你下次还敢乱飞不。”
这鸟实在是太聪明,她之前怕它乱飞又怕不知自个回笼子只把它整日关了养。
可后来偶尔一次小丫头忘了关鸟笼却让它钻了空子。
就在素颜和茴香等人急的到处找,它却在一侧素颜平日爱坐的椅子扶手上扯高气昂的站了。
最后一番人仰马翻的折腾,它却自个如同得胜的将军般抖了羽毛自个飞进了鸟笼里。
自打那以后素颜便偶尔也会让丫头把它放出来放放飞。
可没想到前个儿这破鸟竟然把她才绣到一半的荷包给啄了。
这也罢了,红红绿绿的绣线都给弄成了一团。
她一怒之下让茴香把它关到笼子里,又下令两天不许给它最爱吃的松子仁。
只许给它喝水。
先是没声没息的过了一天,她还以为这鸟认罚了,想不到这会竟朝着她讨起好来。
瞬间的,脑中想起浩然做错事时拉了她的衣角求饶的表情。
胸膛一热的同时,又被另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给着实的撞击了一下。
是勤哥儿。
由当初的强烈敌意不接受,到被动的和自己住在一起。
然后是渐信渐疑,直发展到最后的接受……
脑海里浮起自己离开侯府之前那天早上他散了头发赤了脚来找自己。
惶惶的眼神,不安的小脸,倔强而又固执的拉着自己的手。
他是那样的相信自己,依赖自己。
可是自己却只能顾不得他的把他放开。
他在晚上等不到自己一定很难过很伤心吧?
会不会在人前不敢哭,只能扯了被角在夜里独自的小声的哭?
心头有些钝钝的疼,如同被没开刃的刀在心头滑过,伤口细密不一,却又疼的很。
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窒闷气息。
她不心软,也不是圣母,甚至前段时间把那两婆子二十棍子打了又坚持送到衙门就知道那两人是决计不会留下性命的了,可是对于那个单纯的完全接受了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