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生,天下动,风云起。
明帝膝下并无子嗣,大悦,收为公子,接入皇宫,赐名箐,生母与父取其字与舟,全朝上下皆尊称与舟公子。
明帝十六年,公子九岁,学四书阅五经,天纵奇资,受明帝百般喜爱,然体弱多病,性情冷淡与孩童有异,居于长青宫,取岁月长青,山河无恙之意。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齐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明月,你说想要天下平谈何容易呢?”与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典籍,九岁的公子已经有了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
被换做明月的太监轻轻的为公子添上茶水:“公子,奴才不知。”
与舟苦笑着摇头“也罢。”
段与舟到这个世界已经九年了,九年的时间也算是经历了前世二十几年都没有经历的福贵,世人都说他是一个神童,但有谁知道他这九岁的身体里面是两世加起来已经三十几岁的心智呢。
段与舟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致的理解,他是大理的世子,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前世当中的大理,但从这些古籍来看像极了前世的世界,但又有很多不同,这里段与舟也说不上来,况且哪怕在前世,历史当中的大理对于段与舟来说也是一个盲区,如果不是看了《天龙八部》知道个段誉,恐怕还真不知道大理。
宫门外哗啦啦的下着雨,又是一个秋天,豆大的雨滴打落了一片片枯黄的树叶,最终被水流聚在了一起,遮挡住了石板,公子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了殿前,感受着空气中水汽的冰凉感。
忽然与舟皱起了眉头“清风,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清风上前一步,侧着头竖起耳朵,片刻之后答:“公子,只有雨声。”
清风明月皆是这长青宫中的太监,整个宫中不见一名宫女,与舟自小也极为讨厌长青宫中有着女子出没,一来二去便没有宫女再敢踏入这长青宫半步。
“不对,是哭声!”与舟踩在门槛上一步跃出了宫殿。
与舟突然的动作吓坏了站在身后的清风明月,两人吓得手足无措,赶紧拿上雨伞追了出去。
“公子,您忙点,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别弄坏了身体。”
两个太监竟然追不上一个九岁的孩子,从长青宫到皇宫门口足足有上千米距离,大雨淋湿了与舟的衣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头上的青丝贴在了脸上
皇宫门口,一衣衫褴褛小女孩抱膝而坐,在雨中瑟瑟发抖,将头紧紧的埋在膝盖当中。
与舟放慢了脚步走到了小女孩身前,卫戍士兵见与舟公子立马单膝跪地,与舟举手示意,士兵方起身。
与舟的到来并未引起小女孩的察觉,雨声将与舟的脚步声掩盖的没有一丝声响,清风明月姗姗来迟,替公子撑起了雨伞,大口喘着粗气。
与舟拿过明月手中的雨伞,替小姑娘遮挡住了冰凉的雨滴,小姑娘以为雨过天晴,将头从膝盖当中抬了起来,一抬头便看见了撑着雨伞的公子。小姑娘脸上的污垢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明亮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替自己撑着伞的公子。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与舟轻声发问。
小姑娘并未回答,只安静的看着与舟。
与舟无奈的摇头:“可惜是个哑巴。”
抬眼望去,四下并无他人,也不知道是何处沦落到此的野孩子,并未出过宫的与舟并不知民生疾苦,如何得知?
“起来吧,我带你回家。”与舟将手伸出,示意小姑娘与自己同去。
小姑娘看向与舟伸出来的稚嫩小手,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高一矮两个稚嫩的背影朝着长青宫而去,一人衣着华丽,一人衣不蔽体,两人皆是浑身被雨水打湿。
明月清风不可思议相识一看“公子这一趟竟是捡了一个小女孩回宫。”
段与舟在大雨当中突然回头,明月清风被吓得一个哆嗦,背后议论主子可是死罪。
“这个妹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段与舟轻轻的道,再度回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麻溜的跟上,心里暗自庆幸,躲过一切,但是今天的与舟公子明显不同。
与舟拉着小姑娘的手,两人一直走进了长青宫中,宫里的太监立马就拿了毛巾上来给与舟擦拭雨水,所有人都看着小姑娘没有了动作。
与舟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去,给这小哑巴放个热水,让她洗一洗,换套衣服。”
“是,公子!”太监立马就去准备沐浴所用的东西。
与舟将毛巾拿在手里,正准备给自己擦拭一下,突然发现一旁的小姑娘已经冻的发抖,额头上的水珠顺着滴在了地板上,不过小姑娘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与舟知道是个哑巴,并不会讲话,想了想将毛巾盖在了小姑娘的头上,一阵揉搓。
“公子,水已经准备好了。”放水的太监恭敬的道。
与舟看了一眼:“带她去沐浴吧。”
几个太监想要带小哑巴去沐浴,但是小哑巴,死死的拽住了与舟的衣角,眼里透露着胆怯的神色。与舟才发现自己宫里连个宫女都没有。
与舟摇了摇头:“明月,你去叫个宫女来给这小哑巴沐浴。”
被明月抓到的宫女低着头,跟在身后走进了这长青宫,不敢直视与舟,径直的跪倒在地。
“你且抬起头来。”与舟看向宫女。
宫女轻轻的抬起头,因为害怕身体颤颤巍巍的摇摇欲坠,宫女倒是有几分姿色,看起来十分清秀,长得一副美人胚子样。
“你叫什么名字?”与舟侧过头。
“回公子,奴婢叫做初七,是皇后娘娘宫里的长姑娘。”
与舟眉毛一挑,站了起来:“你是在拿皇后娘娘压我吗?”
初七被与舟的气势所吓倒,一下扑到在地:“公子赎罪,奴婢不敢。”
提起皇后娘娘,这位与舟公子名义上的母后,与舟并没有多少感觉,印象里的皇后不过是一个喜欢争宠的贱女人罢了。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这位姑娘身边,服侍这位姑娘,皇后那边我去想办法。”与舟缓缓的又坐下,让人看不清喜怒。
初七低着头没有回答。
与舟眼神已经开始冰冷,没有了一丝人情味可言:“怎么,你不愿意?”
清风明月看着这模样如何不知道眼前的公子即将发火,明月与这初七本是旧相识,此刻站了出来。
“大胆奴婢,这是公子对你的恩赐,还不快快谢过公子,想死吗?”明月拉长了声音,故意将“死”字说的很清晰。
明月能够在皇后身边做到长姑娘,也不是什么愚钝之辈,反而是有些聪明伶俐,又怎会不知道眼前主子的想法呢,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在皇后那里交差,但现如今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开口谢恩。
但问题又来了,小哑巴还是拉着与舟的衣角不松手。
“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洗吧?”与舟看向小哑巴问。
小哑巴瞪着无辜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比自己略高了几公分的与舟点点头。
……
公子一时凌乱在风中。
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眼前的小哑巴,与舟牵着小哑巴的手来到了浴盆前面。
小哑巴似乎是发现了眼前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公子对自己是真心的好,也愈发的大胆了起来,坐在小凳子上将双腿抬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脚伸在了公子前面。
“大胆,你敢让本公子给你脱鞋?!”与舟大吼一声。
小哑巴被与舟的模样所吓到,两颗珍珠大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眼眶里还含着水汪汪的清泉。
原本生气的与舟一下子没了脾气,乖乖的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扶着小哑巴的靴子,另一只手十分拙劣的把靴子脱了下来,靴子刚脱下来,与舟立马捂住了鼻子。
“小哑巴,你是有多久没洗脚了,这是什么味!”
小哑巴皱起眉头,将靴子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过后对着与舟摇头,好似再说没有什么味道,同时将另一只角抬了起来,与舟捂着鼻子将另一只也脱了下来,一脚踢了开来。
“行了,你自己洗吧。”与舟看向浴桶。
小哑巴吃定了与舟见不得泪水这会儿事,马上又要哭出来。
“我是个男人好不好,男女授受不亲!”一个九岁的男孩拍着胸口对七岁的女孩说出这句话,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小哑巴想了想,也发现了不妥,但还是伸出瘦弱的手指,指向一边的小板凳,示意与舟坐下,原本冰冷的公子鬼使神差的坐了过去,背对着浴桶。
被与舟强行留下来的初七开始替姑娘沐浴,听着身后的水声,公子朗声背诵出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