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明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四个陷进全部布置好,时间不知不觉也已经到了六点多,黄昏时分。远处的地平线上长着几棵枝叶凋零的沙枣树,在太阳光线的反射下看上去是黑色的,就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卷,沙枣树的上面悬挂着一抹红色斜阳。
太阳终究也是要没入黑暗的,原本金黄明亮的光线此时也幻化成了暗红色的血光,靠近它的流云的此时也升起了通红的火光,在那遥远的天际,好似英雄出征的披风。太阳光映照着粼粼闪着波光的沙丘,映的整个大地也是一片通红。另一端的地平线上炊烟缓缓升起,一股朦胧的烟雾笼罩在各处。
几个人站着的不远处的几棵树上还筑有鸟巢,此刻,鸟儿回家,站在枝头是不是发出几声寂寥的鸣叫,更远处的沙漠,沉默着,在昏黄的光线下暗淡无声。
一边是生机勃勃的绿洲,一侧是残酷肃杀的大漠,一轮悠悠的斜阳西下,一处日落而息的人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小梨矗立在一座沙丘上,久久沉浸在这幅美丽的画卷中,眺望着地平线深处。李小梨目不斜视的问冯起:“二哥,你去过更远的地方吗?”李小梨指的是这片沙漠更深处。
“去过一点,再往前走,树会多一点,各种各样的动物也多,还有各种沙漠药材都有,但是再往前就没去过了。听去过的人说如果继续前走就变成真正的沙漠了,一眼望去都是茫茫无际的黄沙,一点生气也没有。”太阳光照在冯起脸上彤红。
“那要走很久很久,差不多得一天才能到。”兴国突然开口说。
“你去过吗?”李小梨转头看着兴明钦佩的问。
“去年秋天跟我父亲采药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次进去整整两天,回来的时候迷路了。”
“天哪?那多危险啊,你后来没事吧?”李小梨一脸不可思议。
“他要是有事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没事,主要是第二天回来的途中走到一半没水了,找不到沿路的标志,背的药材又很多,又累又渴,翻过一座沙丘还是沙丘,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当时就感觉挺害怕的。”兴明用很平淡的语气讲述。
“那后来呢?”李小梨追问,赵元昊,张顺三和李丹儿也闻声靠过来。
“说来也巧,后来碰上了巡逻的护林人员,一问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快走出来了,只是偏离了方向,和预订的路线偏离大概有三公里多。”兴明说的很淡定,好像就是平常事一样。
“那还真是幸运,要不是遇到护林人员,那可就真危险了……”李小梨惊叹道。
“一点都不幸运,本来也快走出来了,结果碰上他们把我们采的药没收了不说,还罚款500块钱。”兴明有点惋惜的摇摇头。
“我记得当时还是我去送钱把你俩从护林站赎出来。”兴国乐呵呵的笑着,好像事不关己。
“为什么要把你们采的药材没收啊?还罚款?”李丹儿听了后觉得非常吃惊疑惑,怎么能莫名其妙就随便没收别人的东西还罚款。
“这还用问吗,这块是保护林区,你溜进去采药当然要罚你了。”
“这也能叫保护林区?”李丹儿看着周围稀稀拉拉半死不活的几棵树有点不敢相信,这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以前这里树挺多的,都是后来不断被人偷偷砍没的。”兴明说。
“不是有护林员吗?怎么还有人偷着砍树?”
“你要是砍树前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就看不到了。”兴国深恶痛绝的说。
“……”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我们站在这里说话兔子都不敢过来,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等到晚上十点多再过来。”冯起打断众人的议论。他今天带着同学过来,晚上外公肯定会早早做饭,现在天都快黑了,别让外公等急了,再说,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为什么今晚十点就过来,等到明天早上再过来,让陷进放置的时间长一些不好吗?”回家的路上李小梨边走边问。
“兔子不是夜行动物,晚上它们并不会出来活动,黄昏后它们出来是为了躲开人,但也仅限那一段时间。再就是主要如果等到明天早上,万一被护林人员发现岂不是凉凉。”
“啊,那我们刚才万一被护林人员发现……”
“不可能,他们只有早上和中午个巡逻一次,下午三点多以后基本就碰不到了,而且他们主要巡逻的是林区深处,边缘地带很少来的。”兴国对护林员的行踪作息摸得很透彻。
到冯起外公家后,冯起极力邀请兴明和兴国一起吃饭,但是兴明和兴国说什么也不去,他俩有力气很大,冯起和赵元昊,张顺三三个人都拉不动他俩,只好作罢。
冯起的舅舅,舅妈都在外地,家里只有他外公外婆,还有回娘家帮忙的冯起妈妈。冯起的外公乍一眼看上去干干瘦瘦,再看却非常有精神。古铜色的皮肤绉绉巴巴的,一看就是长年在田间劳作留下的痕迹。头发花白,还留了一绺山羊胡子,笑起来非常慈祥可亲。
冯起的外公特意杀了只鸡,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这个季节地里的时令蔬菜和一些特产,有些就是从刚才的沙漠林区采摘回来的。有一半的东西李小梨从来都没有见过。
李小梨和李丹儿吃的满嘴流油,像只大花猫一样。“你家的鸡为什么这么好吃啊?”
“这是散养在那边果园里的鸡,平时吃虫子,菜叶长大,不喂一定点饲料。正常市面上的鸡也就一只七八十块钱,而我这鸡,有老板专程从城里来买,能卖四五百块钱一只呢。”冯起外公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个人。
“那您可以多养一点鸡,或者从别处买来放在果园里再高价转卖啊。”李小梨非常有商业头脑。
“那不行。”冯起外公脸色一下就变了,“怎么能做骗人的事情呢?”
“我就随便瞎说,您别激动。”李小梨连忙解释。
“外公,你别管她,城里人不懂。”冯起也帮忙打圆场。李小梨白了冯起一眼。
“骗人是万万不行的,我养的鸡,飞起来能有一人多高,你们平常在市面上买的鸡能飞起来吗?笼子里长大的鸡,跑都困难,别说飞了。”冯起外公先教育了几句,接着自豪的说。
“真的吗?第一次听说鸡还能飞?”除了冯起,其余几人听了都非常吃惊。
“现在天晚了,鸡都上树休息了,明天让冯起带你们去看看。”冯起外公大手一挥,然后躺在椅子上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