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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黑暗料理与黑暗厨师们

中午葵姬她们没有回去用膳,因为“闲潭落花”的楼主疏影包下了桃源楼,宴请所有前来参会的“老人”们。

当然这个小长安是不知道的,她这时正和自家师父蹲在路边吃烤鸡呢!

小长安原本是想吃得斯文一点的,但无奈这烤鸡实在外酥里嫩、香脆可口,她“嗷呜”一声咬下去,忍不住就吃了个满嘴流油。

一旁的一只黄土狗已经坐在边上看了她很久了,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流着哈喇子,小长安偷空抬头瞥它一眼,黄土狗见状抬了抬爪子,目光坚定不移地盯着烤鸡,小长安护住自己的烤鸡,挡开黄土狗的目光,悄悄地转了转身子。

黄土狗不满的“旺旺”两声,抬起狗臀,跟着转到了小长安跟前,小长安看它一眼,接着转,狗子目光不离烤鸡,也跟着转。

一人一狗一烤鸡就这样转着转着转回了原地,小长安“噗嗤”一笑,终于停了嘴,打了个饱嗝,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和手,然后拍拍衣服站起来,将剩下的烤鸡和骨头放到了狗子跟前。

狗子大喜过望,尾巴猛烈的摇了起来,先凑过去闻了闻烤鸡,然后满脸陶醉的抬头看了小长安一眼,之后就专心的啃起了它的午餐。

小长安手痒有点想摸狗头,看着狗子不像怕生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下身摸狗头,狗子一边嚼着骨头一边歪着头看她一眼,然后就偏过头去继续吃自己的,小长安见状放下心来安心的摸起了狗子。

一旁的老人优雅的啃完烤鸡,手上半点油不沾,稍微擦了擦嘴,起身道:“徒儿,去洗把手,下午为师与你还有事要办。”

小长安恋恋不舍的移开狗头上的爪子,从卖烤鸡大叔家缸里舀了一瓢水稍微洗了下手和脸。

大叔刚刚兴致勃勃的在一旁看着她吃得大快朵颐,自己也很是有成就感,冲小长安笑道:“小娃娃下次再来吃,叔给你削价。”

小长安可惜道:“叔你的烤鸡做的委实好吃,可是我明天就要离开春城了,大概没有下次了。”

大叔脸一板:“什么话,春城就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叔应该也勉强可以再活个几十年,你又才那么小,什么时候来不是来?这么久没下次了?”

小长安笑道:“是,叔说得对,春城这么好来多少次都是不嫌够的,只是叔,要是我几年后来,您还记得我吗?怕不是早忘了答应给我削价这事。”

大叔一拍她脑袋,状似怒道:“小丫头知道什么,叔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好歹不至于骗你一个小娃娃一只烤鸡,你放心你下次来只要跟我说,自己是那个欺负狗的烤鸡丫头,我保准记得,我也不给你整什么削价了,叔我直接送你一只。”

小长安在心里吐槽“欺负狗的烧鸡丫头”称呼,面上却笑道:“那就先谢过叔叔了,春城这么好,等我回去后,有机会一定带爹爹他们也来这里,也吃您做的烤鸡。”

男人哈哈大笑,一连三个好,小长安牵着师父挥手告别他,男人冲她挥挥手喊道:“记得要再来啊!”

小长安走在依旧喧哗不已的街道上问自家师父:“师父,你说的要办的事是什么啊?”

师父笑道:“买衣服啊!”

小长安惊讶:“师父我就不用买了吧!姐姐们每人给我买了一件,再买就不好拿了。”

师父摸摸她的头:“是要买一些厚实些的衣服,下面几月要走过的地方会比较冷一些,得多备些厚衣服。”

“就我们两个带不了这么多吧!”

“无碍,买一个大些的箱笼背着就行。”

“师父会不会太重啦?”

“徒儿也太小看师父了,师父怎么说也是个习武之人。”

小长安摇头:“看不出来。”

老人叹气:“不过是窥探天机的报应,老得要比普通人快一些,但这点东西还是不算什么的,乖徒儿不必担心。”

小长安突然停下脚步,抬头认真的看着老人:“那师父可以答应三月以后别再做窥探天机这种事了,好吗?徒儿想一直和您在一起。”

老人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蹲下身来道:“虽然你只是个孩子,但承诺也不能随便许,师父不敢向你保证以后不在占卜,也不一定能一直陪着你。”

小长安盯着老人良久,呆呆的落下泪来。

老人一怔,他很少见这个孩子哭,但她一旦哭起来却实在让人心疼不已。

老人将小长安一把抱起来,哄着她道:“好了,不哭了,师父答应你以后不再为别人算卦了好吗?”

小长安也不是得寸进尺的孩子,见好就收,乖乖的点头,搂着老人的脖子。

老人凑到她的脸颊上闻了闻,嫌弃道:“一股子烤鸡味儿,难怪人家叫你烤鸡丫头。”

小长安嗔道:“才不是烤鸡丫头呢!爹爹叫我呆呆就已经很过分了,我才不要再多一个烤鸡丫头的称呼。”

“那你以后吃东西就斯文点啊!”

“师父我是个4岁的小孩呀!你见过哪个小孩吃东西斯文的?”

“哦!你这时候记起自己还是个小孩啦!我看你平时大人的很呢!我都比不过你。还有,这吃相斯文的小孩,师父我见的还就真不少,人家男孩子都比你斯文。”

“不急啦,女大十八变,我以后会变斯文的。”

“你呀!傻丫头一个。”

桃源楼二楼,

八个楼主坐了一桌,葵姬对面前丰富的菜色没什么感觉,她一贯饮食清淡,口腹之欲也不强,几个楼主间各自汇报了自己楼的情况,然后互相敬酒,葵姬百无聊赖,觉得还不如在家逗小三月玩呢!

正当她无聊的看着窗外时,就恰巧看见了老人抱着小长安走过去,小长安一脸的开心掩也掩不住,葵姬撑着下巴,有些失神。

小长安这个孩子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在作为一个孩子她未免太懂事了一些,不爱哭,也不会闹别扭,重要的是还会体贴人,这样的孩子确实是讨喜的,毕竟连葳蕤那个最讨厌小孩子的家伙也喜欢她,但也确实会让人有些心疼。一般来说,被家人宠着的孩子难免是娇气任性些,可小长安那孩子像个活宝似的,怎么也不像受过虐待啊!

葵姬想不通,转念又想起自己的恩人,其实她从小就是个敏锐的人,即使是父亲要卖掉自己她也是早就感觉到了,而一路被自家恩人送到春城,那几月相处下来,她也能感觉到恩人并不是简单的老者,而这样一个不简单的老人带着一个不简单的孩子,不是才正常吗?

葵姬想着想着,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一老一小,会心一笑。

对面的疏影注意到了葵姬那布满眉梢眼角的笑意,有些晃神,葵姬不是葳蕤那般美艳型的女子,但脸上温柔而不刻意的笑意是谁也拒绝不了的,披着清丽的外衣,却比罂粟还要容易让人上瘾。

疏影摇摇头,轻轻地喊了葵姬一声。

葵姬应声回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疏影勾了勾嘴角,朝她举杯。

傍晚,

小长安辛辛苦苦的跟着师父采购了一下午,自己稍微拿了些东西,师父背了个大箱笼回去了。

回到“江天一色”,葵姬她们几人都没见着人影,小长安以为她们还没回来,准备和师父出去吃饭。

就在这时听见厨房里传来几声嬉闹声,小长安一笑,有些了然。

恰在这是,葵姬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又换回了简单轻便的衣服,头发也只是用发带束在脑后,白净的脸庞上多了几条黑痕。

她抓着门框开口道:“小丫头知道回来啦?先生呢?”

小长安笑:“师父上楼安置东西去了,我给姐姐们带了些果脯和糕点。”

“算你丫头有点良心,还知道孝敬姐姐了,用晚膳了吗?”

“没呢,明天就要走了,想着跟姐姐们一起用晚膳,刚刚没找到你们,还以为你们还没回呢!”

葵姬冲她招招手:“我们都在厨房,你来。”

小长安走近,葵姬这才按着她的肩膀道:“明天就走,这么急吗?”

小长安也有些不舍:“师父有他的安排。”

葵姬揉揉她的小脑袋:“没事,不难过,反正姐姐们就在这里,你以后有机会了就可以来,‘江天一色’永远欢迎我们小三月。”

小长安忍不住扑进葵姬怀里:“可是,葵姬姐姐,我有点舍不得你们。”

葵姬抱起她,还没说话,梓韵出来了:“我说你们怎么还没来,怎么就抱上了?”

葵姬转头看向梓韵,有些遗憾:“小三月明天就要走了。”

梓韵皱眉:“这么快?”

小长安眼睛有些红,虽然才认识不久,可她从小身边就没什么女性亲人,这几个姐姐又的确是好的,她实在舍不得。

梓韵抱过她,看着她的眼睛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能哭哦!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姐姐们一直都会在这里啊!”

葵姬也笑:“倒没见你哭过,原以为是个坚强的泥娃娃,现在看来倒是只软软的布娃娃!”

小长安听了,破涕为笑:“才不是呢!”

梓韵放下她,笑道:“不是泥娃娃还是不是布娃娃。”

“都不是啦!”

说着说着,连厨房里的四人也出来了。

“你们怎么出来了?”葵姬问。

玉兰泪眼汪汪:“我都听见了,小宝贝明天就要走。”

梓韵噗嗤笑道:“原来小玉兰你不仅嗓门大,耳朵也尖啊!”

玉兰气得跺脚:“什么吗?”

海棠上前来摸摸小长安的头:“别难过,离别终会相见多的。”

玉兰附和:“对的,会相见的,而且我们‘枉断肠’这么好,要不月月你就留下来,我们一定会把你培养成一个比葵姬还要厉害的绝世美女。”

海棠敲了她脑袋瓜一下:“知道什么你就瞎说。”

玉兰委屈的摸着头抱住海棠“哇哇”哭了起来。

小长安正欲上前安慰,葳蕤挤开她,对小长安道:“能让我喜欢的小孩可不多,小三月,记得回来看姐姐们。”说罢强硬的抓起凛陌的手按在小长安头上。

葳蕤笑眯眯的冲小长安眨眨眼,凛陌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去。

一想到头上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凛陌姐姐的手,小长安受宠若惊的看着葳蕤。

葳蕤道:“其实陌陌可喜欢你了,瞒不过我的,说不定她早搀着摸你的小脑袋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这回倒是如了她的愿。”

凛陌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她一把拍开葳蕤的手,蹲下身,揉着小长安的脑袋,与她面对面道:“记得回来。”

然后快速起身往里走。

大家先是一怔,然后都开始起哄,连玉兰都没再哭了,有些惊讶。

葳蕤连忙追上去,一边扯着凛陌的衣袖一边回头道:“你们也快进来啊!晚饭还做不做了?”

几人忙跟进去,玉兰依旧扯着海棠的帕子擦眼泪,梓韵笑道:“玉兰你可快放开海棠吧!人家可是有男人的,一会儿吃你的醋怎么办?”

玉兰撇撇嘴:“梓韵你就会欺负我。”

“谁叫你最小呢?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葵姬也在一旁轻笑。

这时沉默不语的海棠出声了:“已经分了。”

众人震惊,葵姬率先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在今天下午。”

玉兰有些难过:“为什么啊?我记得你们处得还挺好的。”

“哪有什么为什么?男人还不都一样,没什么不同,靠不住的,还不如我们家玉兰呢!至少我醉了还能给我喂醒酒汤。”

玉兰抱住她,又哭起来。

海棠无奈:“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玉兰一边哭,一边梗咽道:“因为我记得你以前是那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说起他脸上都是笑,而现在…我一想起来我就难过的不行,你告诉我那个王八的名字,我现在就打上他们家门去。”

海棠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不是他的错,也不是玉兰的错,我不难过的,你只要开开心心我就不难过。”

葵姬和梓韵都上前抱了抱她,玉兰也终于笑了:“真的吗?”

海棠给她拭泪:“真是个爱哭鬼,好啦,都快去准备晚膳吧!”

大家都进到厨房里,小长安问:“姐姐们都会做饭吗?”

梓韵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们中只有葵姬和海棠会。”

海棠摆手:“葵姬才是个中好手,我那不算什么。”

“那也比我们好。”

大家一人要准备一道菜,厨房里立刻就忙了起来,鸡飞蛋打的,小长安也是被支使着拿这拿那忙的不亦乐乎,最后师父下来找她,也下厨做了一道菜。

大厨们出厨房时,除了老人,没一个脸上干净的。

玉兰做的是一道很简单的——香葱煎蛋。

这么简单的菜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壮着胆子尝了尝,每个人都不动声色的尝了,直到最后一个人尝完。

梓韵率先开口:“这,真的是蛋的味道么?”

葳蕤黑着脸:“我吃到的这块格外有味道。”

葵姬连吃几口茶。

玉兰不好意思:“可能是盐加多了。”

海棠放下筷子严厉反驳:“这绝不紧紧是盐加多了的问题。”

老人笑道:“老头子尝着,姑娘大概是将厨房里的调料加了个遍吧!”

玉兰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点头。

在众人的怒视下,玉兰只得到:“没办法吗,谁叫你们都这么慢,我等得太无聊了!”

接下来是海棠做的小炒时蔬,没什么技术含量,味道倒也十分可口,大家一致点头,附带又嫌弃的看了玉兰一眼。

然后是葳蕤的爆炒牛肉。

凛陌先下的筷子,她钳起一块黑漆漆的牛肉,深深地看了葳蕤一眼,吃了下去。

众人求救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凛陌尝完面色不变,只微一点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动筷,真是没办法,这盆东西光卖相就够吓人了,辣椒都给炒黑了。

葳蕤看见凛陌点头,眼前一亮,动起筷子来。

大家几乎同时吃进嘴里,然后又同时狠狠地咕咚一声咽下去,同时喝的水,又一同怒视凛陌。

凛陌摸摸鼻子,干脆端上了自己的菜—糖醋排骨。

这道菜有些难度,但卖相还不错,大家尝了尝,眼前一亮,一致点头,葳蕤更是开心的吃了好几块。

梓韵的是西红柿炒鸡蛋,众人尝了,味道勉勉强强,不到难吃的地步,但也绝对不好吃,嫌弃的摇摇头,等下一道菜。

葵姬的菜,她才从厨房端出来,是蔬菜汤。

众人纷纷舀了大碗,开心的喝了起来,葵姬做的菜就是放心又好喝,葵姬也笑了。

最后是特别出场成员——水晶团子,制作者——老人。

众人看着那单单卖相就十分可爱的团子已经馋了,尝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老人笑着一一谢过了。

最后小长安拿出了买的果脯和糕点,糕点买了许多,有糯米滋、玫瑰酥、玉米饼、枣泥酥,还买了些酱牛肉。

大家见着有好吃的糕点了,纷纷来拆,梓韵拆着拆着嗅了嗅:“怎么一股烤鸡味?”

众人也闻,纷纷称是。

小长安挠头:“中午吃的烤鸡。”

玉兰一脸羡慕:“是牛大叔那家吗?”

小长安点头。

“真好啊!为了不长胖,我已经好久没吃他们家的烤鸡了,他们家的烤鸡是春城里做得最好吃的一家,我一吃就会忍不住全吃完。”

众人吃着点心,聊着天,又听老人天南地北趣事讲着,倒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今天是百花节的最后一天,窗外有烟花绽放,转瞬即逝却美的耀眼夺目,路上行人驻足仰头,眼中映出了火光,也映出了希望,天地间仿佛就这样,祥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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