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结
蜀山休闲客
天气好温暖，空气中传来阵阵香甜，令人心醉神迷，这时，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身材高挑，皮肤嫩白，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英挺而小巧的鼻子，花瓣般的嘴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一看就让人有一种极度幸福温暖的感觉。我向这位姑娘走去。
突然，从天上落下了一只巨手一下把我握住，我只感到浑身僵麻，连动一只胳膊的力气都没有，那位美丽姑娘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落下了眼泪，使她看起来更加凄楚动人，她张嘴叫我的名字：“天明，天明······”
“天明，天明······”我醒来了，睁眼一看是妻在叫我，我只觉得满头大汗，原来我是在床上和妻子一起睡觉。
妻关切的叫我；“天明是不是魇住了？”（梦魇，北方也称招压狐子）。
“怎么了？”
“刚才我听你一个劲的呻吟，乱动，都把我给吵醒了······”
“?，对不起，老婆。”我亲了贤妻一下。
“刚才你做了什么恶梦？”
我狡猾说道：“秘密！好了！睡觉！”
现在是1994年阳历4月26日。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下班。
晚上十点半钟，我和妻上床就寝。
奇怪，今晚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又梦见了那位姑娘：她的形象更清晰了，我伸手抓住她细嫩的胳膊，这时又被魇住了，一群夜叉模样的东西抓住了我，把我拖离她······“天明，天明······”
今晚又把爱妻吵醒了。
“你到底做什么梦了？”
我如实说了。
妻半生气半娇嗔地说道：“哼，跟我在一个床上睡觉还在想别的女人，你是不是有了外遇？说······从实招来······”
我急忙说：“我赵天明是大傻瓜一个，除了你，还有谁会看上我？”
妻问道：“你说什么？”
我打起了自己的嘴巴：“该打，该打，不该冒犯罗太太。”
可从此之后，我连续两周不断做类似的梦，搞得我心神不宁。这天我独自坐在办公室，一边回味着梦里的甜蜜的感觉，一边被一种恐怖的令人毛发直竖，脊背生凉的感觉纠缠着。我寻思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事大都是白天见过想过的，可是梦中出现的那个姑娘我一次都没见过，另外最近也没受过什么刺激，甚至连恐怖片都没看过，却老是做这种怪梦，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小张过来了：“赵哥，科主任找你，让你去一趟。”
我来到科主任办公室门前敲了一下门，里面应道：“进来！”
我走了进去，科长说道：“天明，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跟你说一说！”
“什么事？主任？”
科主任说道：“这次的工作的会计报表有很大出入，是你负责经手的吗？”
我惊呆了，勉强说：“是我！”
科主任马上换了面孔，连损带挖苦的狠狠剋了我一顿，我强压闷气，一声不吭。
下班了，我走出了单位门口，心里嘀咕：“什么科主任嘛？年纪一大把，还穿类似女人的肉皮色袜子，想选美足展吗？老变态佬，训起人来倒挺狠！”
我今年三十二岁了，人说三十而立，而我的而立期限已过了两年了，也没见我怎么样，想着想着，我无精打采地骑车回到了家里。
梦！梦！梦！······都是那个该死的梦害的，我不由一阵恼火，那个梦搞得我心神不宁，干不好工作！
我一进家门，脱下外衣，妻子走上前来，我一把推开她：“你走开，站远点······”
妻脸上一惊：“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叮叮咚咚，扑刺，哇呀······一片声音。
我往屋里一看，原来外甥这两天到我家玩，顺便把他的小霸王游戏机也搬来了，我扔下呆立的妻子，看见了外甥玩的电子游戏，电视屏幕上有一个大力勇士，全身披甲，挥舞着利剑，砍倒了一个又一个的妖魔鬼怪，我看入迷了，问道；“小刚，你玩的是什么玩艺？”外甥看了看我说：“舅舅，这个游戏可有意思了，叫‘除魔勇士’，讲的是一个勇士从一群妖魔手里夺回情侣的故事，你也来玩玩？”外甥讨好地说。十岁的小孩子就知道什么是情侣，可见现在的社会问题不止有环境污染问题，也有小孩子的心灵污染问题。
我上前给了他两个爆栗“闭了电视，吃饭！知道吗？”外甥揉着脑袋叫道：“赵天明，你从没这么对待过我，以后我再也不来你这个狗窝了！”
我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胡说什么？”扬起巴掌就要打他。
这时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道：“你那么大岁数，跟个小孩子生什么气？去吃饭！”
我呆呆地走向餐桌，一口一口将食物往嘴里塞，今天没胃口！
妻笑道：“哟！谁欺负我们天明了，怎么像只大狗熊······”
我有气无力地说：“别说了，吃饭，吃饭······”
今晚又梦魇了，魇得比哪次都厉害，那姑娘哭的比哪次都伤心，从没做过这么痛苦的梦！
第二天妻惊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近日尽做恶梦？”
“唉，没法子，我也控制不了。”
“那去找精神科大夫看看？”
“也只有这样了······”
“你说你反复做同样的梦是吗？”精神科张大夫问道。
我说：“是的。”
“最近工作压力大不大？”
“还行，不大也不小。”
“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比如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恕我冒昧地说，家中有没有什么人过世？等等······”
“也没有······”
张大夫沉吟片刻，说道：“只有这样了，给你开一样药！”
“什么药？”
“安定药。”
“吃了后就不作恶梦吗？”
“当然不是了！”张大夫笑了笑，“是绝对不做任何梦，也就是说做了你也想不起来。”
“好吧······”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大夫伏案写了一张抓药的单子，写完让我去药房取药。
我回去服下了那种药，果然好几天没做梦，只是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很容易疲劳，这药副作用真大！
阴历四月末，小阳春天气真好，这天正好是礼拜日，正好今天是庙会。妻子想去庙会烧香许愿，我也闷得慌，就与妻子一同坐公共汽车去庙会逛逛。
庙会的人真多，烧香拜佛的，男的，女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什么人都有，华新寺的住持这次又发了，光布施的香火钱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在庙前几个小和尚贩卖佛具，这次还不得发笔大财？唉，到什么时候也是“马贵四条腿，人为一张嘴。”
烧完了香，妻去采购庙会的甩卖服装了，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周围这一切。
我站着无聊，又刚戒了烟，决定四处走走。
这时在一个边角地带，我看见了一个老和尚，穿得干干净净，白胡子老长，正在念念叨叨。
“幻由心生，空入轮回，空入轮回······”
我一听，似有所得，我急忙过去，装出一副很虔诚的样子说道：“大师我有点事，你能不能指点一二······”
老和尚抬起头问我：“施主有何事见教？”
我说道：“我最近老是做一个恶梦，你能指点一下我吗？梦是这样的······”
老和尚打断了我的话：“别说了，我刚不是说过幻由心生吗？唉，一切都是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唉······”
“缘······？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气色就知道，这里的人都说我是疯和尚，其实我一点都不疯，只是他们不懂得欣赏······”
“那我该怎么办？”
“梦是你自己做的，你说你该怎么办？唉······阿弥陀佛！”
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急忙谢谢这位老和尚，急忙道：“那么大师，我给你一点钱可以吗？”
“唉，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去交给这里的住持好了，我不管钱的！”
我逗趣问道：“那你管什么？”
他捋捋胡须，认真地说：“我管吃饭！”
我急步离开老和尚，还听他在身后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色色，即是无相······”
我布施给了住持二十元钱，找到妻一起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决定不服安定药，妻子问我：“这行吗？”“试试总可以吧？”
我决定和妻分床睡，我说：“你可别打扰我睡觉啊？”
妻说道：“谁愿意管你！”
我躺在单人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不知什么时候，我又看到了那美丽的姑娘，她站在一片草地上，微风刮起，刮起了她的裙子，露出了里面修长洁白的小腿，同样的我刚要过去，好几个夜叉抓住了我，我想起老和尚那句：“幻由心生，你自己的梦······”
我用尽全力一甩，那几个夜叉竟消失了。我刚要走近那姑娘，一股黑气出现，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抓起了那位姑娘，那姑娘悬空被摄走，一边叫道：“天明，救我······”消失在空中。
我想起了：“幻由心生，幻由心生！”竟想起了小外甥玩的游戏中的男主角，立刻我全身披挂，挂满了盔甲，手里还拿着一个怪盾和一只宝剑，两只手各拿一个。
我只觉得我在一条阴暗的林荫路上走，很熟悉，很熟悉。
不知何时，进入了一片丛林，出现了一只大蟒蛇，吐着信子向我游来，我挥剑一砍，蟒蛇两半了。这时面前又出现了两个日本鬼子，穿着马屎黄的军装，他们向我举起了枪。砰砰砰······！枪响了，全被我用盾挡住了，子弹落下，两个日本兵脸色吓得发黄，我恨透了日本鬼子，上前，几剑下去，两个日本兵身首异处了。
接着我下了一个地牢，地牢里到处都是死人骷髅，一堆一堆的，怪吓人的！可是想起我刚才那么强，心中立刻没有了一丝惧意······
突然死人骷髅全站立起来，有的伸着双手，有的拿着剑，向我走来，我挥开大剑拿着盾牌与他们战在了一处······
不知战了多久，我才清醒过来，只见遍地是死人骨头，一块一块全化成了灰。
我又往前走，发现了一个台阶，我登上了台阶。啊！我看见了太阳，阳光照在了我身上，我竟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突然，天空一下子阴暗起来，乌云密布，恐怖而不可言状。
一个狰狞的面孔出现了，是一个巨大的人头，连着他有一股黑气，黑气成手，手中握着那位美丽的姑娘，姑娘叫道：“天明，救我，救我······”
我飞身用剑朝巨大的头颅砍去，几剑下去头颅安然无恙，只见它喷出一股毒火，正中我身体，我感到全身麻痹，倒了下去，感觉上好像自己死了一样······
我艰难地抬头，看见那姑娘的脸，啊，那脸好熟悉，我一定从哪儿见过她，一股力量升起，我的剑竟化成了火剑，我飞跃而起，用力劈下，那巨头一剑两半，随黑气一起消失了。天气变得依然那么晴朗无云，阳光温暖地照在我们身上。
我跑过去，和她拥抱在了一起，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我们两个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那姑娘突然哭着对我说：“天明，我要走了，永远离开你了······”
“为什么？”
忽然，眼前的姑娘变矮小了，变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我认识她，她是蓝丽······
她又变回了原来大人的模样，向空中飞去，消失了，消失了······
我不断惊叫道：“蓝丽，蓝丽，不要离开我，蓝丽，蓝丽······”
这时，只听“赵天明——————！”一声怒吼把我从美梦中惊醒。
只见妻站在我的单人床前，她气哼哼地说道：“?！我说你为什么最近鬼鬼祟祟，原来你果然有外遇，连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我问你蓝丽那个狐狸精是谁？”
我刚要说话。
妻竟哭了起来：“人家怕你做恶梦，晚上一直守着你，没想到你这么对人家，太不像话了！”说完呜呜咽咽地继续哭了起来。
我急忙下床又是哄又是劝，总算安定下来了。
“我问你蓝丽到底是谁？”
妻还不服。
我劝妻耐下心来，把做过的还历历在目的梦给她讲了一遍。
然后，我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提出了蓝丽的“资料”。
那是在我小时候，离家不远处住着一个小女孩，我们从小在一起玩，从小学一直上到初中，都在一起，这期间不知多少人嘲笑过我们像一对小夫妻，整天在一起。
蓝丽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她十二三岁的时候，简直像玩具店里的芭比娃娃，可那时，我纯洁得很，什么都不知道。
在我十三岁那年，她正在写作业，我过去借铅笔，突然在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下，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手是那么柔软，细腻，和我的手完全不一样。我们两个对视半天，我才傻傻地松开了她的手，呆呆的。之后好几天我们互相躲着对方，等见面后，我们两个都脸儿红红的，后来我们像往常一样在一起，只不过滋味变了。
突然有一天我刚出家门，看见蓝丽在大声痛哭着，我急忙问她怎么了？她指了指前面一辆车，那是一辆囚车！囚车开走了。
那天在一条林荫道上，蓝丽和我并肩走着。只听她对我说：“天明，我要走了······”
“上哪儿？”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当时我只觉得无比巨大的伤心，只是看着地面，那种感情是最纯真的。
后来他们全家都搬走了，连个通信地址都没留下，那次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蓝丽······
从此，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怎么也忘不掉的心结。
话说完了，天也亮了。
我发现妻子的眼角挂着泪珠，她问我：“那你现在还想她吗？”
我叹了一口气：“唉，想什么想，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该化成灰的早化成灰了。”
我看见妻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一把搂住她：“我看看罗大小姐有没有蓝丽乖······”
妻一把甩开我：“别闹，都三十多岁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天都亮了，我去做早饭······”
从此，那个恶梦我再也没有做过一次。我的心结就算在形式上解开了。我每晚都睡得很香甜，有时会梦见无忧无虑充满光彩的童年。
在我甜美的睡梦之余，我渐渐淡忘了可怜的蓝丽——————那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魔幻校园系列第七部
梦结
全文完
本篇作于2003年春节
修改于2020年阳历9月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