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和孙二娘家炊饼的知名度,安哥儿终于在天刚开始黑的时候摸索着回到了炊饼铺,不过看到蹲在地上哭泣的如儿姐和空无一人的炊饼铺,他突然有点害怕见到娘亲和姨姨。
害怕归害怕,家还是要回去,安哥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若无其事的走进店里,蹲在如儿姐的身前傻傻的问道:“阿姐在哭什么?”
正在为自己把安哥儿弄丢愧疚着的如儿听到那可恶的声音后,抬起头愣了一下,突然向前抱紧安哥儿继续大哭起来,弄得安哥儿很不适应,不过哭着哭着安哥就感到左肩膀一疼,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道:“原来我不属狗,你才是真的狗!你要咬死我啊!”
“咯咯!让你乱跑都不回来,害得我被娘亲抛弃了。”如儿突然高兴的笑了起来道。
安哥儿揉了揉被咬的左肩往后退一步道:“怎么回事儿?姨姨怎么会不要你?”
“哼!你还说呢!都是你乱跑害得,我娘说你要是找不到的话,她就不要我了。”
“所以你就在这哭起来?”
如儿听到安哥儿这样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好傻啊!她都不想和他说话,只好装作忙着去收拾桌子。
安哥见如儿不搭理自己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难道不对吗?”
他突然想起那个箱子里留下的书中有句话说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像自己如儿姐这样的小女子果然难懂,安哥叹口气后就坐在小凳子上看车马如龙的街上。
这俩孩子都没有想到要告诉一下娘亲安哥儿已经回来,不过如儿接到的嘱咐是让她在店里守候着安哥,不能出去找她们,而且安哥对于自己被娘亲和姨姨她们当做丢失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只是感觉很平常。
都说子女与父母考虑的不一样,现在安哥儿这样不在乎和二娘的焦急果然是这样子。
二娘和芸娘询问着街上的熟人一路寻到郑皇后宅处,刚好碰到赶车的董老爹,董老爹一见到二娘就说道:“刘家娘子!你家安哥和我说了见到你就告诉你他已经回家去。”说完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得到安哥已经回去的消息,二娘向董老爹道了谢后赶紧拉着芸娘往家里跑去。
回到店里的二娘和芸娘看到坐在凳子洗碗的安哥儿和重复着擦一张桌子的如儿都有点想发笑,但是想一想这俩孩子装作那么辛苦来逃避责罚,觉得得好好的训斥一下,省的下次还那么让人不省心。
二娘一上前就揪着安哥的耳朵故作生气道:“你可真出息了啊!这么小一点就疯跑出去那么远,还那么晚才回来,要是等你以后还不得跑到天那边去。”
安哥被自家老娘揪着耳朵只好跟着老娘的方向走,不然疼的就是他,纵然是这样安哥还小声的嘀咕道:“那是迟早的事儿!”
一旁如儿假装喊疼的声音盖住了安哥儿的嘀咕声,如儿同样被自家娘亲揪着耳朵教训着,一边承受着来自娘亲的教训,一边朝着二娘喊道:“姨姨救命啊!我娘要揪掉我的耳朵啦!”
平常百试百灵的求救今日倒是不灵了,只见二娘在一旁笑着附和道:“芸娘妹妹也该教训教训如儿了,这样一天到晚的疯跑着,等长大了还如何了得呢?”
欲哭无泪的如儿只好奄奄的享受娘亲的责罚,不过一双小美眸却死死的瞪着腻味在自家娘亲怀里的安哥,好像在警告着他一样。
安哥在娘亲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安全,想起他被那几个乞丐们堵在巷子里,差点被人家当做货物给卖走,现在心中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清理干净后手没有,那只涂抹着夹竹桃的烧鸡,是他顺手在一个包着青色头巾的妇人摊子上买来,为了让她误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孩子出来买烧鸡回家,他故意让她能看见的情况下偷吃了一口,那个妇人见此还掩着嘴笑着给了他一点烧鸡的边角料,安哥儿懂事儿的叫了她一声姨姨,想来烧鸡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后来碰上的董老爹倒是一个意外,问题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只要那些开封府的衙役能够发现那朵白莲花图案,想来也不会怀疑到自己,更何况现在的的自己还是个孩子。
前后思虑一番后,安哥在跑了大半天的情况下终于在娘亲怀里睡着了,二娘见自家安哥儿睡着,就轻轻的把他放在小床上好继续睡觉。
折腾了一天,二娘和芸娘都有了疲倦,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开始准备生意,不能对那些食客们食言。
这一夜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打更的打更,狗吠声也如平常,只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尸体终于被一个喝醉酒的汉子发现,酒醒的汉子浑身颤抖着喊出来:“杀人啦!救命啊!”
本来这种事儿是开封府负责的,不过霍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接到了让他带队去那里的命令,手下的人也是抱怨不少。
“头儿您说,不就是死了几个乞丐,干嘛还得劳烦兄弟几个跑这一趟?”
“就是啊头儿!每天不都得从城里运出几俱,更何况这事儿也用不着咱皇城司来啊!”
为首的霍启想起上司和自己的交代心中无比的烦躁道:“都给我闭嘴!大人要我们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哪来的那么多聒噪话。”
“是!你说的是,头儿!您消消火别和这些愣货一般见识。”其中年岁比较大的老黄,眼见得霍启有些不耐烦,连忙把刚才用一个铜板顺手买来的黄梨递给霍启。
霍启这才松了眉毛道:“还是老黄晓事理,我也并非不了解兄弟们的苦头儿,这次之后我带兄弟们去红儿姐那里乐呵乐呵。”
老黄挤眉弄眼的对霍启道:“头儿放心,兄弟们绝不会丢您的脸。”
“那就好!既然这样就抓紧时间去那里吧!也好尽快交差。”霍启展颜向前挥着手道。
来到那几个乞丐的身死不远的地方,霍启心中的烦躁不安更加强烈,出于本能他命令老黄带头前去查看,自己寻了一个借口道:“老黄你先去查看那几个乞丐,我自去周边察看一番。”
“是,头儿!您尽管去,老黄办事儿您放心。”
“如此便好!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霍启摸挲着腰间的朴刀警惕着四周,不紧不慢的远离让他不安的地方。
老黄作为一个常年缉捕探查的老手,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敏感的,心中的不安也是很强烈,尤其是发现自家的头戒备的样子和推脱的命令,他更加的确定了那里有危险,不过老黄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毕竟这些后生小子们要么是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要么是老交好的娃子们,所以他只好恶狠狠的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前面有点不对劲,等会儿都给老子小心点,要是丢了你的狗命,老子可不管。”
从没见过老黄发那么大的火,平时浑不在意的几个人也重视了起来,其中一个被老黄这么一吓竟然双腿颤抖起来了,有点走不动道。
见此,老黄朝着那个家伙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跟上!”
老黄他们小心翼翼的弯着腰上前,在到了那里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老黄心中的不安还是那么强烈,他强忍着恐惧上前察看,发现那个死状最惨的乞丐脸上有一个令人最不想看到的“白莲花”,老黄颤抖着斯喊道:“摩……摩尼教!都走,都走啊!”
众人听到老黄喊的摩尼教也害怕起来,只因三年前的那起刺杀,实在是令人感到摩尼教的可怕,来之前就害怕的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更是不堪,下面传来黄白之物的骚臭,其余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双手颤抖握着腰间的刀。
“咯咯咯!你们在害怕我吗?”突然从巷子后面的树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老黄他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看到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晃着双腿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的丑态,老黄见是个少女觉得她还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向少女问道:“女侠为何一人在这里看风景?”
“哈哈!你这个老头挺会说话,本女侠正好心情不错,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们,本女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少女依然晃着腿不紧不慢的说着。
“女侠想告诉我们什么?”老黄疑惑的问道。
“本女侠想和你们说,这些臭乞丐想欺负我,然后就被我送他们去地下了。别冤枉了好人,否则本女侠不会放过你们,哼!”少女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飞身跃下消失不见。
“黄叔,这……这真是那个啊?”刚才还算有胆气的田义指着地上的白莲花,小声的对老黄说道。
老黄看了看死去的那几个乞丐,又看了看少女消失的方向,他眯着老眼道:“刚才女侠的话没有听清吗?女侠敢做敢当,已经向我们交代了凶手。”
田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道:“黄叔说的是,凶手就是它!”
又有人疑问道:“那……那头儿那里怎么交代?”
田义冷哼一声道:“头儿那里还能怎么交代?他到是跑的远,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别提多义气。”
“义哥儿!给我闭嘴!想想你那死去的爹!”老黄听到田义这样说,顿时发怒了。
提到自己的爹,田义顿时卸下气来道:“是,黄叔!”
“还愣着干嘛?去通知开封府的赵铺头,让他们接手。”
“是!是!”
远远躲着的霍启看到离开的少女,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整理好衣冠才施施然的出来,看着忙碌的老黄他们开口笑道:“老黄干的不错!我为你请功。”
老黄公事公办的说:“大人说的是,您怎么说我我们就怎样做。”
本来霍启还想对其他人说一些鼓励的话,当他看到其他人鄙视的眼神的时候,只好尴尬的说道:“好!兄弟们做的都好!剩下的事情就麻烦兄弟们。”
说完若无其事的迎接前来这里的赵捕头,他也是听说这个赵捕头好像和一个王爷沾着亲呐,他才那么热心。
无聊的安哥儿坐在小凳子上,数着街上有多少辆马车经过,这种消磨时光的游戏让本来就有点困的安哥打起了瞌睡,突然有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停在了店门口,安哥儿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来店里买些吃食的人,可是从马车里下来的人快速的来到安哥儿身前,突然间双手抓紧安哥的肩膀喊道:“我是你爹啊!”
安哥被这一幕雷的不能再雷了,他目瞪口呆的说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