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说:“这是别出心裁了吧。来说说,你怎么理解这个疆字。
“这道题几分啊?”你知道,怎么理解这个‘什么什么字’是古诗文鉴赏的常规。
“嗯,六分吧。”
“这个疆字吗,从字面上理解,表示的是地域,边界。但实际上在这里出现的疆字呢,是有典故的。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生把男生的作业拿走了,送回来的时候呢,男生发现自己作业本上的疆土的疆字少写了弓字里面的部分。就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要用这个疆字呢。因为她不确定蒲草韧如丝而磐石是不是无转移。所以含蓄点好,含蓄点不尴尬。当然这只是一方面。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这真的定义为情书的话,也是在别人监视下写的,自然要用暗语。暗语的巧妙就在于,对方可以推忘了。忘了,那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题给几分?”
“多了给不了了,看在你答得很多,字又漂亮的份儿上,两分加一分,给个三分吧。”
“好吧。”
“好啦,先吃菜吧,你怎么爱吃川菜啊。”
我不知道她听过没有,说道:“也没有吧,只是爱吃水煮鱼,就像……”
侯雪停了下来,佯嗔道:“就像什么啊?”
“不知道,一种动物喜欢吃一种食物。”
然后我头上就挨了一记。‘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啊。’
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正色道:“对了,侯老师,其实,我今天是想道歉的。”
“道什么歉啊?”
“因为其实你知道,李老师在班里说,校长为了十班晚三的事情还在教工会上说,其实早就今时不同往昔了呀。然后李老师就给您抱不平嘛,她说是哪个同学老往校长信箱投信,你站出来怎么怎么样的。我刚要起来,商洲踢了我凳子一脚,他先站起来承认了。其实最开始的始作俑者是我呀。”
侯雪道:“原来是你啊,那我可就得批评你了。”
我忙道:“是是。我……”
她打断我道:“是什么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批评你吗?”
我愕然。
“始作俑者的始就有开始的意思了,你怎么还最开始的始作俑者这么说啊,你说该不该罚。”
我幸亏口里没留饭,不然一定喷出来。只听她接着道:“这不是和诉诸于法律一个错误吗。”
我忙笑道:“是是。”
“那你说诉诸于法律错在哪儿了。”
其实这很小儿科的,我说:“哎,其实为这个事情,老曲都被整惨,他上课的时候只要说正xuan定理,底下就会纠正他说是正xian定理。老曲就会说,真是中毒了,我也知道这个是举形,不是巨形。(指矩形的读音问题)”
侯雪笑了会儿说“这是个好事。不过你不要顾左右而言,故意岔开话题。”
“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故意岔开话题的意思呀,后面在加一句,岂不是重复了吗?”
侯雪无赖地说:“这种事,文学大家犯的错叫通假字,你犯的错叫错别字。我用是强调,你用就可能是重复的病句,你说你有没有办法呀。”
我点头道:“没办法,因为我还得考试。”
侯雪就笑,“这才乖。”
我忽然意识到跑题很远了,就试图扯回来:“总之,言归正传啊,商洲替我道了歉,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本人亲自来的。”
“嗯嗯,我听听你怎么说。”
“我觉得这个事情吧,自从十班的班主任换成您之后,我就再没有往校长信箱里投过什么,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太多了,所以郭校长总是把这个事放在嘴边一开会就说,怎么说呢,这样不问是非拿过去评判现在,确实有些延时了,不太好吧。不过真的,侯老师,我发现这个的确是我的不对,”我顿了一顿。
侯雪说:“不是,你没有不对,反映的都是事实,本着想好好学习的心态去反映事实,不叫无可厚非,而叫名正言顺。所以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还要感谢你呢。”
我一听乐了,说道:“啊,也对,要是我不投诉徐玲,你也不能临危受命不是。”
她听后假装生气抬手作势要打,但自然没有落下,说道:“你以为我那么愿意当班主任呀。”
我笑道:“是啊,我们班班主任就说过,她说你们以为我差那每天五块钱呐。我猜你肯定是毛遂自荐,主动请命的。”
侯雪佯怒道:“哦,你说我差那每天的五块钱是吧。”
我赶忙道:“我说的是啊,你肯定是自愿请缨的,就是责任心太强,想让学生都好,好老师都这样。所以我又来了个封笔之作,又往老郭的信箱里投了一封信,说侯老师是个好老师,自从当了十班班主任之后呢,每天都九点四十才下班,兢兢业业,还在自己看晚三的时候帮学生检查作业,总之,如此如此,怎么怎么好的说了一通,临了不忘了感谢校长的关注,这下我们高一12班的住宿生和留下来上晚三的走读生终于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了。”
侯雪说:“谢谢你这么理解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呀,徐老师也不容易。你也应该尝试着理解理解她。”
“不,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侯老师,真的,”我说,你知道我总是正式说什么的时候才这样称呼,“因为当时和和他们班体委打架的那件事,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其实也谈不上原谅,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退一万步讲,她就是来道歉,我也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有点激动,所以刻意地控制了一下语速。
侯雪说:“那我向你道歉呢。”
“没有必要替别人道歉吧。这事是在你当班主任之前。”
“可是依然是我班里发生的事啊,所以这也是今天请你出来一起吃饭的原因之一。”
我摇头说:“不用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对您没有什么……”我想了半天,说怨恨吧,好像不对,说怨言吧好像都一样,是在一时想不到应该说什么。
侯雪一下子笑了,调侃道:“对我没有什么呀?怎么没词了。”
“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话已出口就被筷子敲了一下头。
侯雪说:“你再说一遍?”
我忙道:“好了好了,我认错了,不是没有是有还不行吗。”
侯雪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端起水杯,说道:“一笑泯恩仇吧。”
“好。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