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又加是清晨,街上的人格外的少,我走在去回春堂的路上。其实自从我拜师回春堂已经两月余,同医馆中的众人都混熟了些,但是并未将我来自靳府的事情明言,也是怕哪个嘴不严的将此事抖出来,未来说不准会给靳言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不明言,我的处境也就艰难困苦了些,一些重活苦活都要我来,抬抬扛扛。而且根本没机会在医馆的师傅身边学习问诊,每天一到医馆就是在后院抬抬扛扛,就连草药都接触较少,做的家事还多些,就连厨房的伙食都要我来。或许是我着急了些,但我必须要改变如今这种情况。
年节前,立春将至,姐姐怕是已经快到北越了,听说北方是极冷的,现今怕是已经大雪纷飞了,真后悔当初没有给她多带几身衣服御寒。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回春堂,我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眼前的招牌,看诊的病人多是冲着这块老牌子而来,若是回春堂无法妙手回春了,又该如何是好。
进门后,像平时一样,我同店里的老师傅打了一声招呼,便去了后院干杂活,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巳时一到,前厅便出了动静,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少年郎在前厅揪着老师傅的胡子不肯放,还扬言要砸了这回春堂的招牌,一群小学徒也不敢上前,还有不少围观的病人,趁着如此时机我也从后院来到了前厅,那个平时喜欢耀武扬威的大徒弟津梁也不敢上前。一众人被一个少年给吓得不得动弹。
看着老师傅孤立无援的模样,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我压低了声音上前同那少年理论了起来,“这位小公子不知是因何这样做,我家师傅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先把他的胡子放下。”
那少年郎看了看那老师傅,眼睛转了转,似乎真的在思考,但还是犹豫了,看着可怜的老师傅,我继续说道:“小公子不必担心,你看这里还有许多看病的乡亲,他们会为你作证的,我们回春堂绝对不会人多欺负人少,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
少年郎依旧不为所动,虽然不肯听我的劝,但这里这么多百姓的劝,他怕是也经不住,“各位医馆的客人们,请你们待会儿一同来评评理吧,也先劝一劝这少年郎莫不要冲动啊。”
医馆的人大多数是老客人,也都帮着说了一嘴,那少年郎就此放下了老师傅的胡子,我连忙上前去扶住了老医师,还关切的问道:“师傅,你可曾还好。”老师傅点了点头,示意安好,眼神又回到了这个少年郎身上。
他轻咳了两声,用苍老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公子,看这打扮也是不俗之人,不知老夫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对我,可否讲出其中缘由,让我这个人死也死的明白些。”
“好,老头,就让我来告诉你,就是因为来了你们这回春堂看诊,我的母亲如今奄奄一息躺在家里,你们开的药根本就有问题,乡亲们啊,你们来评评理,我家中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就是因为这回春堂的药啊,现在半条命都没了,我怎么能不来找这里的主人算账。”少年郎说着说着满眼含泪,加上原本就干净的容貌,不像骗子的样子,医馆的乡亲们便都投来同情的眼神。看来大势所趋,大家要偏帮这少年郎了。
“这不可能,我家师傅绝不可能开错药的,我想在场的乡亲们定能为他作证,这里大多数都是老客人,师傅的人品医术都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也这么多的回头客啊。”在这里的老师傅开口辩驳前,我先说了一大段,必须让他知道我是护主的,让他对我有很好的印象。另外,在场的吃瓜百姓们听了我这一番的言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对于老先生的人品医术啊,他们都是认可的。
少年郎看着形式不太对,立刻就拿出了回春堂那天给开的药,是用回春堂自己的油纸包的,因为这块牌子,每张油纸上都有特殊的记号,我接过来给老师傅看了药,老师傅点点头:“没错是我回春堂的药,但这似乎也不能证明些什么吧。”
接着少年郎又拿出了,当日问诊的药方,“我知道单单是药,你也会说这造假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将你当日的药方也拿来了,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字迹。”
我又去接过药方给老人家查看,老人家看过后手抖了抖,方子是极普通的小青龙汤,方子由麻黄,桂枝,五味子,干姜等组成。是治疗外感风寒,内有痰饮的良方。
但是其中方子中有一位草药麻黄却不对,抓药者抓错了麻黄根,两种草药相似但功效却不相同,麻黄是用来发汗的,而麻黄根是用来止汗的,所以少年郎的母亲病情加重了。回春堂的名气建立靠了几代人,但是毁掉只在一时之间,如今围观的人众多,这位老先生也是骑虎难下了些。
在一旁的我,看清了这其中的原因,定是这抓药之人的错了,老师傅看着这药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瞧着像是要晕倒的样子,我示意其他小学徒来扶住老师傅。
我上前向这位眼前的小公子匐礼,但他不以为然,“小公子,我们回春堂承认这是我们开的药方。”一旁的津梁看着我竟承认了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臭小子,才来几天就胡说,看老子不打死你。”
“住手,你还嫌不够乱吗,给我退下,若不是你,也不会有回春堂今日之劫难。”老师傅恨铁不成钢,其实他明白津梁这小子是日常负责抓药的,这事一定同他脱不了关系。
在场的一众人听了老师傅的话都明白了似乎这事和这津梁小子有关,投去了鄙夷的眼神。津梁见状不敢多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退了回去,窝在角落,不出声响。
见此形式,看来只能靠我来妙手回春了,“小公子,我们回春堂有错,药方绝对没错,我家师傅是明医,开的方子绝对有用,药确实是我们医馆不注意拿错了,回春堂愿意负全责,另外,我家师傅愿意出诊,直到治好您家母上大人的病为止,诊断费和医药费全免,最后,望您消消气,您母亲一生的诊治我们回春堂全包了。”
这少年郎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没有什么能比治疗他母亲的病情更为重要了,便先答应了,我回头嘱咐了其他小学徒:“还不快帮师傅准备药箱,师傅要出诊。”
小学徒们立刻动了起来,药匣子很快就打包完毕。老师傅跟着少年郎走之前,向所有店里的客人言明了情况,也道了歉,大家都也熟悉,便让老师傅先去诊治这位小公子的母亲。
老师傅走到了我跟前,“你很是妥帖,帮我看住这医馆还有津梁那小子,我去去就回。”
我点头示意明了,并送老人家出了医馆,我再次抬头看着回春堂的牌匾,看来这牌匾终究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