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等人仰着头,托着朦胧的泪眼,望着天空。暖黄色的光辉编织着星星和月亮,在不同人的眼中,组成不同长辈的样貌。
波尔大王宏大的情绪,极具渲染力地充斥着整片天空。克莱尔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小时候的回忆突然换成了全知的视角,在她的脑袋里从新播放起来。
这些泛着黄光的画面,大多是活泼可爱的克莱尔和慈爱宽厚的波尔大王组成,体型巨大的波尔大王总像保护伞一样,罩着相对娇小的克莱尔。
克莱尔就这么一天天地,无忧无虑地长大。从前,她一直看不到波尔大王无微不至而又沉默寡言的关怀,现在,她长大了,好像,可以看到了。
片刻亦或是许久之后,克莱尔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已经见底的小木桶,一只触手伸进去,不停拨弄着里面残存着的几滴滚动的橙汁。
“滴答滴答”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小木桶底部,滚呀滚,追逐在橙汁后面,慢慢融入进去,变成一滩淡淡的黄色。
“啵呜~”克莱尔突然有些难过,很复杂的难过,脑袋中不停地播放着她和波尔大王相处的点点滴滴,叫出的声音低沉而呜咽。
希斯听到克莱尔的声音,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湿润吸回,然后走到果汁桶旁边,拧开阀门,接了一小桶果汁,一饮而尽。
他将手里的小木桶甩到甲板上的坐席处,“当”的一声,空空的小木桶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希斯嘴角的得意一闪而逝,然后蹲下身子,将两大桶果汁轻松地扛在肩上。
哈克等人听到动静后,也渐渐从回忆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们掩饰性地互相笑了笑,然后粗糙地抹下眼睛,随后注意力便被希斯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希斯将两大桶果汁“哐”地一声跺在克莱尔身边,将阀门转到克莱尔对面,然后满脸堆起了笑容。
“啵呜?”克莱尔疑惑地抬起头,触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木桶。
“克莱尔,你知道吗?当你知道自己老爹伤心的时候,就和他喝酒好了!他一定会开心起来的!当老爹高兴的时候,只要陪他喝酒,他就会更高兴的!”
“啵呜!?”克莱尔察觉到自己父亲不对劲地情绪,想要给予安慰的她,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期待,但是却对希斯的办法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哈哈,相信我!我们可是伙伴啊!我不会骗你的,这是我从小总结出来的经验,平常不会告诉别人的!”
“啵呜!”克莱尔见希斯一脸笃定的样子,旋即冲这位伙伴重重点头。
希斯高兴地拍打着木桶,朝克莱尔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克莱尔,我给你满上!”
“啵呜!”克莱尔迅速将自己的小木桶送到大木桶旁边,希斯握着克莱尔软软的手,将小木桶放在阀门下。
希斯一边放出果汁,一边朝着哈克等人喊道:“大家!快来我这,我们来和波尔大叔好好喝一顿!”
哈克等人露出笑容,纷纷从甲板上拿起自己的酒杯。男士们再各自抱起一大桶酒,跟在古伊娜三姐妹后面,朝着希斯走了过去。
“哐哐哐哐哐”,一连五声脆响,哈克和大龄四人组将酒桶排成一排,哈克等人和希斯站在克莱尔和波尔大王旁边,高挑而昂扬身姿矗立在夜色与光辉中,突兀得像降世的神明。
希斯关上阀门,左脚轻轻挑起一桶酒,然后整个人随着酒桶跃到空中。他右手劈开桶上面的木塞,脚踩月步,平稳地将醇黄的酒液倒进波尔大王的大木桶中。
“啵——呜——”波尔大王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又从新当了一回父亲,将克莱尔慢慢养大。
希斯抱着只剩一半的酒桶,冲波尔大王咧嘴一笑,大声喊道:“波尔大叔,一起来喝酒吧!克莱尔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克莱尔?”
“啵呜!”克莱尔高举起自己的小木桶,些许果汁激荡起来,洒在了她的头上。
波尔大王身上的黄光变得浓厚起来,他温柔地用触须擦干净克莱尔头上的水渍,然后轻轻地将缠住的木桶撞在克莱尔的小木桶上。
“啵——呜——”
“啵呜!”
“干杯!”
“干杯!”
“汪!”
“啵噜!”
“咕咚咕咚”一阵响亮地吞咽声过后,众人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将酒杯朝下摇了摇,没有一滴果汁或者酒液洒落下来。
克莱尔学着希斯等人的样子,也将自己的小木桶朝下使劲晃动着。没想到,里面的果汁还没有被喝干净,几滴黄澄澄的珠子当即坠落出来。
“汪!”
“啵呜!”
“啵噜!”
拉苏化成一道白色闪电冲了出去,一瞬间将三分之一果汁吞进嘴里,紧接着整个身体在空中运用月步飘移后,最后潇洒地落在甲板上。
斯达瑞脖子突然伸长几米,将三分之一果汁接在嘴里,脖子如同弹簧一般迅速缩回后,他砸了咂嘴,与拉苏对了一个‘ok’的眼神。
克莱尔张开小嘴巴,靠着触手撑在甲板上,脑袋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把最后三分之一果汁吃进了嘴里。
“哈哈,太棒了!拉苏!斯达瑞!克莱尔!”希斯大声叫好着,率先鼓起掌来。哈克等人也一脸赞赏地看着克莱尔他们,手上用力拍着巴掌。
克莱尔挺起脑袋,在甲板上一跳一跳的,拉苏和斯达瑞叼着自己的酒杯来到克莱尔身边,好像守卫公主的骑士一般,直着身子戍立在克莱尔两侧。
罗宾掩嘴一笑,情不自禁地说道:“两位骑士,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小公主哦~”
“汪!”
“啵噜啵噜!”
拉苏和斯达瑞眼睛里充满着坚定的神采,好像此刻就算有千军万马将要冲到他们面前,也休想教他们后退半步。
诺娃“哇哇”大叫起来,将两根墨绿的藤蔓伸出来,像骑枪一般交叉挡在克莱尔面前,“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保护好克莱尔的!还有大家!”
“没错,诺娃是我们大家最坚固的堡垒!谁也别想冲进来!”
“希斯说的对!诺娃可是很厉害的!”提特尔一脸赞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之色。
“嘻嘻嘻~”诺娃小天使扇着翅膀,异常开心和得意地笑了起来。
波尔大王用触须将残留的酒液都扫荡干净,确定没有一丝残余后,身上的颜色开始缠绕上微醺的红色,丝丝缕缕的‘红烟’裹在暖黄色上,好比欢喜和欣慰装饰在习惯已久的慈爱上。
“啵——呜——”
“好酒,是吗?波尔大叔!哈哈,这可是我亲手调制的美酒!下一杯,就让克莱尔给你满上吧!我们接着喝!对了,克莱尔也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啵——呜——”
“你也同意了?波尔大叔!哈哈,今天高兴!大家,我们一起干杯!”
“啵呜!”
“干杯!”
“汪!”
“啵噜!”
波尔大王一桶又一桶地喝着,身上的红晕越来越多,整片天空都好似燃起来无边的火焰,而在火焰边缘,却又有咸湿的‘雨水’降落下来。
希斯、提特尔和罗宾突然抬起头,无言地看着欢喜颜色越来越多的波尔大王,表面看上去,他正兴高采烈地和自己的女儿快乐地拼着酒。
两个云母身上都是红彤彤的,不同的是,克莱尔身上是兴奋的红色,外散着灿烂的光芒。波尔大王身上是深沉的红色,里面滚动的是父亲的爱与纠结。
罗宾轻轻地开口说道:“我们真的要将克莱尔带走吗?”
提特尔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诺娃的栏杆,然后紧紧地将栏杆抓在手里,不再放开。
希斯沉默了一会,随后笑着说道:“酒后吐真言嘛,喝多了的话,波尔大叔和克莱尔就会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