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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似水年华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这话我第一次看到就喜欢,因为它一语中的——容颜也好,人事也罢,终敌不过似水流年。时间,是我唯一的信仰。大学四年是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有过很多欢笑也有很多眼泪,每一片零碎的记忆于我而言都弥足珍贵。

翻看大一大二的照片,忍不住诧异自己也曾那样嫩过,虽然对着镜头笑得比较迟疑。当真年轻,一双眼睛里写满天真,傻气呼呼直冒。很感激遇到120宿舍的姐妹们,相处得这样融洽,简直天衣无缝:一起如痴如醉地看电影电视剧听新闻音乐,一起热火朝天地卧谈会,满校园瞪大眼睛收集各色各样的树叶参加雅室设计大赛,一起爬山吃饭,轮流上图书馆排队占座,选修课的代答考试前夕的临阵磨枪,还有毕业前的音乐会、抱头痛哭……四年来,我们呆在一块的时间长过与父母和恋人的相处,是彼此的手足。

去他妈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damn 那“红颜祸水”,fuck“最毒妇人心”,全部都是胡言乱语。当然,我们不可避免有很多的摩擦,关于生活习惯、学习、男人……但是,和而不同,无可替代。可以这样说,是她们帮忙塑造了今天的我。

关于乔巧,巧克力组合的另外一半,我的黄金搭档,不想多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前两年在漫画社画画及兼职的那段时日,她比我还疯狂。只是这家伙后两年转型了,走成熟大方这一路线。其实我还有她当年风风火火的视频呢,其中两幕是这样的:哐当一声,大铁门被重重踢开,乔巧大摇大摆进来就吼“大爷我回来啦!”另外就是她两眼不离电脑,狂笑不止还不算,两无敌掌大力拍床。那是她在看鬼片。是的,看鬼片,不是喜剧言情片。看鬼片到如此境界的估计只有她了。

在她身上,我学到了勤奋和理性。但是无法效仿她的雷厉风行,因为我没法如她那般头脑清醒目标明确。她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以身作则的老师,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只是我担心她一忙起来就止不住,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啦。希望有个细心地男生好好疼她呢,虽然她一贯以刀枪不入的金刚女强人形象出现,但是我见过她哭得歇斯底里的样子,是压抑后的爆发。希望她的白马王子早日出现吧。记得她说过想生三个孩子,加入超生游击队。这玩笑也忒……

关于周正明,我想说他是我贝壳里的沙,我在疼痛中不断分泌汁液来包裹,最终凝结成一颗珍珠。藕断丝连,还真是无法将他从生活里抹掉。如果当初自己冷静一点,成熟一点,勇敢一点和他在一起,是否能够相互扶持、心有所属地共同历练和蜕变呢?那样就还会有他和王琳、翟雅的故事么?我视他们三个为亲人,从未设防,所以他们间一有故事自己的心才会如此钝重地疼痛吧。又或许是我太自私太小心眼,临近毕业才释怀。所以,当最终听到翟雅毕业回上海后打电话让我安慰周正明时,我照做了,只是心里无限悲哀,这样的结局还是无可避免。周正明,他怎么也这样天真呢。

透过电话感受到他的消沉,声音沧桑而疏离,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甘。眼泪立马涌了出来。还是心疼,看着自己喜欢过的人伤成那样,即便怨过恨过还是希望他幸福,很幸福。

“他是很好的人,我真的很对不起伤害了他,你好好安慰她……”翟雅情商向来很高,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翟雅你知道么,我已经安慰不了他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的珍珠已经出壳,我们已经不再血肉相连能感觉到彼此了。

关于自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再矛盾的矛盾。经常自省,清楚自己的懦弱。遇事飞快地依赖和逃避,一直都不敢出来担当。害怕自己能力不够,害怕让关注自己的人失望,害怕爱我的人某天爱上别人,害怕分离,害怕寒冷,害怕失去,害怕成熟,害怕某天白发苍苍身处异乡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孤身一人……

做个阳光坚强的女生,我一直在努力,真的,有时候惯性地阴暗,会特别厌恶和痛恨自己,自闭。轻微自虐,用各种隐性的方式消耗自己的健康和青春,不会留下疤或印记的方式,仅是自知。这种情况下,会无与伦比地绝望,什么人什么事什么话都带不来拯救,除了洗澡。冬天热水,夏天冷水,洗得昏天暗洗到沉溺慢慢就好了。自嘲,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当一切回归正轨,我又会活蹦乱跳激情充沛地学习生活。像一种疾病,有它自己的周期。只求阳光的日子更多些。

说到郑杰,他的父母终究还是离婚了。吵吵闹闹这么多年,没想到离了婚倒是可以平心静气地做朋友,聊天也有了共同话题。也好。只是貌似不在乎的郑杰实际上内心大受震动,他对婚烟和家庭的怀疑突然被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整天跟我念叨怀疑自己根本就无力经营家庭,怕我们两个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也难成眷属。

把他当孩子哄,我的袋鼠,他时常将我包容在他的大口袋里。现在,也轮到我尽力给他安全感了。跟他提过自己毕业了可以考虑来北京工作,和他待在一起,只要北京人民接纳我。

他终于展颜:“接纳,当然接纳,我代表北京人民热烈欢迎媳妇的入住。北京欢迎你。”

“你一个青岛人,代表不了北京人民!”果然逗得他笑,虽然还是有些没放开,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慢慢抚平伤痛。

未来的路很长。在读研的这三年里也许就有数不清的变故,毕竟我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京。学习、生活、经济等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会有大堆考验。要想幸福和快乐是结局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我得慢慢褪去单纯,学习成熟。这是迟早的事情,与其死守一角,不如主动改变,毕竟,这后面有个美好的理由。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每个人都不可避免,我又何必心不甘情不愿呢?何况,就时间而言,上苍已经眷顾我了。我该知足。

时常觉得自己前世就是株向日葵。无比需求和享受阳光,方能开出灿烂的花朵。真的没有再比时间更残酷的东西,它一个小动作,人间就沧海桑田了。所以希望自己不论何时何地回首,都可以坦然一笑:这似水年华,我来过,留下了美好。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还历历在目,我满怀激情地憧憬和规划着大学生活。然而俗话说得没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所幸这些让我目不暇接却并非手足无措。貌似自从生活中有了杨粒粒这个巨大的变化,我都开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然而,还是有例外的:社会。

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让很多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我一向自视甚高,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然而,作为一名八零后,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危机,这是时代带来的,人人都无法逃离。高考的时候大学扩招,念大学的一抓一大把,大学毕业了金融危机,那么多毕业生找工作,僧多粥少。考研,高校又扩招了,研究生大众化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英教育呢?博士?博士后?很难说。在这个知识大爆炸,一切更新火速的时代,能顺应变化的方能笑到最后。

成家立业。找工作是个问题,结婚也是大难题。房价近几年蹭蹭上涨,简直不像飞机,像火箭了,大城市的房价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我总不至于也学人裸婚,跟杨粒粒说民政局走一趟,九块钱我请她吧。

小时候刚上学,爸爸叮嘱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为祖国为人民做贡献。他就是这样做的。这么一句老掉牙的话我以前嗤之以鼻,没想到最近成了我奋斗和拼搏的重大理由之一。人活着就该有理想支撑,而这个支撑若单纯是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或是一栋用以寄居的房子,我还真不甘心。另一个理由是杨粒粒。平心而论,我从未想过让自己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会是杨粒粒这样的女生。她算不上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面容娇好什么的,至多是体型匀称。只是在遇到杨粒粒后,我对其它女生顿失兴趣。“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杨粒粒就是我的黄山。

她笑起来的天真无邪,生气时的一言不发,不会撒谎的坦诚直率,发呆时的投入和彻底,吃惊时的茫然和错愕,受伤后的自闭执拗……她的优点缺点,点点滴滴都刻入心头。她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她在我心里,时时刻刻。

是不是人都对伤过自己的人记忆深刻呢?我不知道粒粒和周正明有着怎样具体的过去,只是知道杨粒粒每次受他刺激后就会对自己很不好。我承认,曾经很羡慕他,恨不得自己是他。可随着时间推移还是庆幸自己是郑杰。他们两个,其实是喜欢,还没发展到爱。爱着的人是不会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让对方痛苦的,因为舍不得。

杨粒粒骨子里跟我一样,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她只是不能接受被放弃,再加之她的性格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所以一直耿耿于怀。而我,见证了她的蜕变,从毫无安全感到敢于不怕失去地爱,去付出,和细心考虑周围人的感受,虽然这个过程这样艰难缓慢。周正明不过比我先遇到她而已,却只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而我的角色,是她生命里的男人,我自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勇于担当,敢于拼搏。

家,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从小就盼着早日长大建立自己的家庭,那里充满欢声笑语,是一个分享甜蜜和痛苦,吐露心事治疗伤口的场所。常听粒粒提起她的老家,一个贫穷美丽的高山村落,交通不便几乎与世隔绝。春天雨后会冒出许多竹笋,满山开遍杜鹃花;夏天在院子里的树下或是楼顶一坐,凉风习习,晚上听此起彼伏的蛙鸣,看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抬头漫天星辰,硕大明亮仿佛触手可及;秋天成片金黄的稻穗和玉米,狗追随着主人在田地里忙碌穿梭;冬天常不经意在清晨一开门,被天地间的一片银装素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很容易明白粒粒为什么会有这样淳朴到傻乎乎的笑,这样原生态的性格。环境影响。有张照片我一见难忘:铺天盖地的野草,大荒山,一座小房子……多么荒凉和萧瑟的环境,多么温暖人心的小房子。那个贫穷闭塞的小村落,是杨粒粒心里永恒的家。总有一天,我会带着粒粒,或许还有孩子回家看看。等到我们闯出自己一片天地的时候,我们会静静地去看望……

收着杨粒粒的诗(在她牛津字典里发现的,偷偷藏了),她的头发,还有那个叫杨粒粒的瓷娃娃。倦怠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各种温暖的回忆重现,还有我对科学研究的誓言。

这种种,是我不竭的动力,是我纠结时候的定心丸。在奋斗中,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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