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毕业照片采集。正好也赶上招聘会。大四了都没去过招聘会像话么？杨粒粒想好要一个上午用在这两件事情上，时间宝贵，不是刀刃上还真是不舍得花费。
拍个照片，怎么听怎么简单，说来也不过是十秒钟内的事情，又不是艺术照，得服装布景搔首弄姿半天。但考虑到一个学校的众多学院，每个学院细分下来的专业，班级，再到每个人，还真不那么容易，尤其是碰到不按顺序插进来的，或是没赶过来缺了的，整理起来还挺费周张。王琳在里面帮忙所以挺清楚，她一再叮嘱室友们一定要积德按时赶到。
“知道啦，老妈子！”翟雅恨不得一双耳朵生满老茧，什么青春靓丽都不要管了，这是被逼的！几个一到指定地点，花容顿失——但见在场的个个穿着正式，妆容精致，装备齐全（有的甚至化妆箱都提过来了），众美女抓紧时间拼命美化细节，好个分秒必争！
杨粒粒弱弱地对乔巧说：“貌似我头发又睡翘了，帮我看看。”
“何止睡翘了，简直都要飞起来啦！”乔巧大声道。
“小声点啊！”杨粒粒赶紧做嘘声的动作。
秦小璐边笑她边给她喷定型水：“你还知道在乎形象啊……”
杨粒粒惭愧道：“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也画个淡妆。”
正在喝水的乔巧很不配合地先喷再呛，笑得直喘，好半天才费力地直起身来：“你化妆？你那化妆品去年还是前年买的？使用次数不超过两次！”
“好吧，我承认我是懒人，我改还不行吗？乔巧，你也笑得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一帮女人叽叽喳喳地排队照完相，浩浩荡荡，跟古代选秀女似的。人去地不空，其它学院的补上来了，香味犹存，自顾自地撩人。大鸭嘴说过：“去外院自习，有股脂粉味让人浮想联翩，看书？做梦吧……”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也语带双关了，看来真是受刺激不小，呵呵。
照完相大家直奔图书馆，那天各大书厅都成招聘厅了，五颜六色的海报充斥着，人头攒动，真像闹市。也确实，人才市场嘛。入口的队伍蜿蜒曲折，王琳因为帮忙照相耽搁了几十秒而已，中间就隔着几十号人，好家伙！可见这严峻的就业形势。120的五个在楼梯口驻足，“咋个行动法？”杨粒粒问。
“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络。”乔巧果断决策。她就像缉毒大队队长一样。
“是哦，要是我们五个一起往上凑，人招聘的还不看蒙了。”王琳好笑道。
翟雅一锤定音：“好，猎job去。猎鹰行动。出发！”
她们五个就呈辐射状分散开来。杨粒粒像只无头苍蝇东看看西瞧瞧，被人挤得乱晃悠。说实在的，她就是一探子，来探就业情况的，一门心思地准备考研，简历都没做一份。王琳也考研，但好歹熬夜熬到四点做了份像模像样的简历。
在江湖一一飘过，杨粒粒算是明白了：一楼主要是教育相关的单位，数学英语化学物理什么的。关于英语专业的招聘单位有公办学校，培训机构……二楼及以上主要是企业单位，杨粒粒逛下来发现理工科的大批招人，什么安全的啦，土木工程啦，计算机啦，真是形式喜人。商务英语、翻译之类的也有零星的招聘点，但也是象征性地一个或几个而已，而且对第二外语水平挺高。这一对比，杨粒粒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正发愣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哎，这不是周正明吗？”杨粒粒心里想着，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真是藏不住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杨粒粒，好久不见。你不是考研吗，来这凑什么热闹啊？”周正明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
“我随便看看。”杨粒粒老实答道。
“也是，没见过穿件羽绒服一脸素颜来找工作的。”周正明哈哈笑道。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男生：“我和我兄弟可是为饭碗寻觅了半天了。”
杨粒粒关切地问：“我看了下，你们不是挺好找的吗？”
“是挺好找的，但是好工作也不容易找。我们继续寻寻觅觅去了啊。”
杨粒粒展颜，对他们摆手：“去吧，再见。”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蓦然惊奇自己刚才居然可以这样平心静气地和他问好聊天，像久未蒙面的朋友。是的，很久未见了，依旧亲切。他们是故人，藏着故事的人。
好半天，王琳打电话说在出口碰面。一见面她就感慨：“简历不够用啊，早知道多印几份了！”
杨粒粒不解：“你找工作不就是来试试的么，折腾个啥呢？马上就考研了呀。”
王琳像没听见，自顾自说：“哎，没想到我竞争力还不错啊，真是试出感觉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倒是试得爽了，把我们这些真心想找工作人的机会给抢走啦！”翟雅走过来接着话。
“本小姐乐意。”王琳臭美地挑眉，自我感觉良好：“找工作嘛，公平竞争，机会均等。对了，你情况怎样？”
翟雅摇摇头：“简历倒是没少扔，但是真正让我看中的企业没几家，没啥戏，等下一批来点更好的吧。”
这会儿都聚齐了。秦小璐也叹：“我也这么觉得，今天来的单位真不咋样，可我三四十份简历就没了。我现在的心理呀，就是见谁都发，宁滥勿缺。”
见乔巧一声不吭，杨粒粒问她：“乔巧，你怎么样呢？”
这一问乔巧还真把持不住，她边跺脚边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翻译公司一听说我二外是德语，就把他们公司简介拿给我，让我当场口译成德语。妈呀，我是英语专业的，不让我用英语用德语。我要是有这水平还在这……”就在大家惊异于她的遭遇时，她又一脸悔色仰天长叹：“都怪我平时学得不精啊！”她都成这样了，真是受刺激不少。
“你说的那家啊。”杨粒粒也很感慨，“确实要求挺高的，估计就算那些工作了好几年的也难应付自如。我对它记忆深刻。没事，咱学的内容和那差十万八千里呢，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学习能力给否定了。以后工作了慢慢学就行。”
其它人也附和着安慰乔巧。看来，这种刺激应该让大二的学生就受受，大四再受还真有点“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辛酸。
杨粒粒正想着，手机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郑杰，他一听电话这头的喧闹，便开口道：“杨粒粒，你没在教室去招聘会了吧，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真像个小混混。待会儿中午吃饭跟我汇报汇报招聘会的盛况……。”
杨粒粒允诺下来。她突然恶作剧地想着要告诉他自己签约了，考研漫漫路，让他一个人走去吧。他肯定会吓一大跳的，呵呵，她坏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真的很冷。
然而再冷的天气也敌不过大家圣诞狂欢的热情。杨粒粒在去教室的路上看到三五成群，兴奋地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学弟学妹们。距考研还有十多天，倒不是说多学一晚和少学一晚能有天壤之别，学习是重在平时的，可杨粒粒之前没做任何特殊安排，便习惯性地坐在教室。
看书没多久，就听“砰砰”声响起。窗外烟花闪烁，缤纷璀璨。坐在窗边的杨粒粒近水楼台先得月，将眼睛从书上挪到窗外。真美啊，虽然只是黑暗中的一闪，但那瞬间的盛放在人心里开了花。
杨粒粒对烟花有着特殊的感情，她想起隔壁的俩兄弟来。所谓隔壁，也距离至少五百米，他们都住在山腰上。小时候很穷，烟花绝对是奢侈品。只是有年除夕，杨粒粒开商店的姨妈会送来几只烟花。她便兴冲冲地找那他们燃放。
兄弟俩自然是乐不可支，可就燃放的数量争吵起来。哥哥主张每晚燃放一支。弟弟却想一次玩个够。杨粒粒便理所当然地成为裁判：“当然要玩个痛快啦！”已然记不清那晚的烟花，只是那满山的寂静，满天星光，还有烟花映照的那两张灿烂无邪的笑脸。很多年过去了，杨粒粒收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礼物，却远没有那种幸福满足感。可能是因为那时太小，可能是因为分享的快乐，也可能是因为那种不知会有长大分离和愁苦的心情太美太美……
烟花盛宴继续，各色光亮此起彼伏。在座的纷纷离席，太吵了没法集中注意力。杨粒粒看到桌上的电话亮了，是郑杰：“杨粒粒，你那边楼吵吗？”
“你说呢？”杨粒粒说。砰砰的声音很配合地响不停。“郑杰，我们出去玩吧！出去玩！”她怕他听不见，对着电话吼。
到处走走看看，感受节日的气氛也是好的。外国语学院果然照例有大型活动，大厅挤得水泄不通的，门口的圣诞树挂满了彩灯和礼品盒，闪闪惹人爱。不去凑热闹啦，郑杰拉着杨粒粒往前走。经过音乐厅，大大的招牌甚是吸引人：在这个洋溢着爱的夜晚，为你心爱的人唱首歌吧。杨粒粒看罢就往里面闯，郑杰赶紧跟上。还真怕她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这大过节的吓着人可不好。
“下面谁愿意来唱？”美丽如花的主持人笑盈盈地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观众。有不少人举手，主持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时难以决定。但见杨粒粒在一连串的“不好意思，借过借过”之后，长驱直入地上了台。她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呵呵直笑：“那我就不客气啦！”这丫头片子，压根就没客气过。郑杰在心里狂笑三百声。但闻周围观众早善意地笑开了。也不知道什么心理作怪，他鬼使神差地跟旁边的男生说：“很可爱吧。”
“是啊，真大胆。也不知道要唱给谁，之前都是男生上台唱给台下某位女生听的。”
“送给在站的各位。呵呵。还有郑杰，祝圣诞快乐，天天开心。一首When Christmas comes to the town。”
“I’m wishing on a star， and trying to believe， that even thought it’s far……”
歌声响起，郑杰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好纯的声音哎！”不可置信地语气。他的心里仿佛有山泉流过，清冽甘甜。他的杨粒粒，亲爱的让他疼爱的杨粒粒。
曲毕。主持人示意疯狂鼓掌的观众安静，笑问到：“请问郑杰是哪位？在哪里？”郑杰举手的同时听到刚才搭话的男生羡慕道：“兄弟，太幸福了吧。”
“原来是位大帅哥啊。大家说，郑杰同学是不是也应该上台来表示表示呢？”
“要！要！”起哄声真是无可匹敌。奇怪，杨粒粒倒也不讨厌。相反的，还很可爱。
郑杰爽快地以行动代替了语言走上台来。杨粒粒准备下去，被主持人一把拖住，台下观众也不让她下去。她差点哀声道：“姐姐，让我下去吧。我撑不住啦，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意思呢。”杨粒粒一颗心跳得跟战鼓擂一般，腿软。真怕自己一个没站稳倒了，那脸就丢大发了。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有种很轻柔的力道往上托着她。郑杰真是深知她心，救火救得真及时。他开始唱《爱如潮水》。
唱得真棒。杨粒粒不得不承认优秀是一种态度，体现在各个方面，所以一个真正优秀的人是全面发展的。这也是哈佛大学一直秉持的教育理念，难怪乎会建成世界一流的学府。观众都被他带动起来：“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她将你我包围……。”
“我爱你，杨粒粒。”他唱完了，当着那么多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哇！哇！”尖叫声，口哨声顿时一片。杨粒粒招架不住他灼热的目光，低下头来。她很快乐，快乐得要忘乎所以了。
“Kiss！”杨粒粒作为一个英语专业生，敏感地捕捉到某个角落一点危险的星火，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这火就要燎原了。迫于舆论压力当众和他接吻……妈呀，她可没这么开放，要真这样做了，明天都不敢出宿舍门了。杨粒粒连忙拿过郑杰手里的话筒：“谢谢，大家玩得开心！”深鞠一躬后，她拉着郑杰就跑。
但听主持人在后面喊：“两位稍等，有礼物送给你们，还有，别把话筒带走啦！”台下哄笑。杨粒粒便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送话筒，抱着礼品和郑杰迅速逃离现场。
“别跑了，杨粒粒，不用跑啦！”郑杰大笑不止。
杨粒粒便止住步：“哈哈，真刺激！”她看看怀里的盒子道：“郑杰，你不好奇里面装的什么吗？”
郑杰就心领神会道：“我真好奇，太好奇了。”
“呵呵，好吧，我承认是我好奇。”杨粒粒无奈，拆开。是两个做工精致的瓷娃娃。
杨粒粒轻叹一声：“真漂亮，郑杰，给你收着吧。”
郑杰耸肩：“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哪有让男朋友收着这个的。喜欢吧，你自己收着吧。”
“是啊，我很喜欢。所以让你保管。跟着我它肯定碎。”
郑杰无奈：“好吧，暂时我保管。不过毕业的时候你得把男娃娃带走，以后它就叫郑杰，看你敢不小心保护。至于这个女娃娃，我以后叫她杨粒粒，走哪都带着。”呵呵，他居然学起了邢亚泽。
可是那句“我以后叫她杨粒粒，走哪都带着”还是让杨粒粒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你真这么喜欢我？”她的表情是诧异的无辜的。
郑杰莫名地心痛一下，心动不止。“杨粒粒，你能吻我一下么？你主动吻。”
“都要求吻了还是我主动么？”杨粒粒看看他，下一秒钟就狂笑不停：“我不介意啊，可是，我够不着。难道让我跳起来，同时嘴得接触到你的额头或脸颊吗？想想就特搞笑！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笑。” 她笑得直不起腰，只好蹲在地上。
“你篮球赛看多了吧。真想知道你脑袋里装的啥，怎么这么不靠谱。”郑杰嘴上这么说，却也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