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侍中府。
管家四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立在院门歇了歇,方才抬起步子。
门外的小厮见她奔来,连忙拦下,问道:“四娘,你这是作甚来了?侍中大人才睡下呢。”
四娘口干舌燥,提不起开口解释的心思,便插腰摇头,停着喘了口气。
小厮正要再问,奈何被她一把推开,然后就见她踢门走了进去。
“哎你!”
“大人,大人!小姐她又犯病了!”四娘麻利地入了里屋,停在屏风后大声喊道。
此言一出,小厮的脚步立即止了,屋内的穿衣声却响起。
“泽六七给的药呢?”杨侍中急急走出,神色忧虑。
四娘听罢张张嘴,微低了头。
杨侍中眉头紧锁,声若洪钟:“说话啊!药呢?”
她身子猛地一震,吞吞吐吐终于回了句:“早已吃完。”
话落,杨侍中呼吸一滞险些没喘过气来,随即拔腿就跑。
四娘速即跟上。
此时,小姐杨小四的院子。
灯火通明,人影稀少。
杨侍中杵在床头,麻木着脸听四娘解释。
“上回三殿下来的时候说大人主动投诚并献出侍中令才会继续给药,小姐不愿,又说好得差不多了。
我看的确如此,就应了她隐瞒此事。没想到、没想到……呜呜,是我害了小姐。”
“够了!备马,我即刻去找泽六七!”杨侍中甩袖就走,心下万念俱灰。
“侍中大人留步。”
屋脊后掠下一道白影,正是缥缈。
她浅笑吟吟,看着满脸骇然的杨侍中,缓声道:“此举有负先主吧?”
“阁下什么意思?”杨侍中面色冷肃,暗道:莫非又是泽玉那小子派来劝服我的?
“令千金的病,我能医。”
他眉头轻蹙,脚一抬就要走,并不准备理会这个疯言疯语的人,也没心思喊来兵士将之捉拿。
缥缈展齿一笑。
不信?
那便修为开道,由不得你不信!
灵力散出,之间注了半分仙力,她意念一动,登时形成气流向杨侍中周遭笼罩而去。
“这……”
无形威压压得他腰背尽弯。
“请阁下高抬贵手,恕我不尊!”杨侍中心知对方不凡,连忙识趣地开口讨饶。
缥缈撤下威压,笑道:“侍中大人并非奸佞,亦是个识趣的。上门投诚献出侍中令换得女儿性命固然可取,但先主所托,便弃之不顾么?”
“我平生所愿便是小四平安喜乐,若她有个好歹,我就是死了也没脸面见她娘啊。”杨侍中幽叹。
缥缈痞性地摩挲起铃铛,那副样子总让人觉得不靠谱,“现在不必泽六七,我亦可救她,不过我有个条件。”
“阁下但说无妨。”
“扶持泽玉。”
凝视少顷,杨侍中笑道:“不知州主从何处寻了阁下这等高人来做他的说客?”
知他心存顾虑,缥缈莞尔道:“泽六七的救是以丹药续命。我的救,是根治。”
嗯!?
杨侍中喜惊参半。
“好!”
屋内。
小姑娘平躺在床,额间汗水涔涔,时不时便猛地颤抖两下,两眼间晕了几圈淡淡的乌黑。
“唔唔!”
低闷的怒吼声传进两人耳朵。
杨侍中看向缥缈,心道:奇怪。
“好好待着。”她轻了几分音色,侧眸见他瞧着自己,便随口道:“侍中大人与他们一并出去候着吧。”
“这……”
杨侍中微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