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料到双手竟然失去了知觉,刚才还在怀疑大堂哥在演戏,谁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我又没得罪过渔女,甚至没见过面,她的诅咒怎么会应验在我的身上?我刚才还好好的,也没怎么碰大哥堂,到底是怎么传染到我这边的。我担心会变成全身瘫痪,吃饭拉屎都得靠别人,想到这里就浑身哆嗦。
我顾不得摔碎的茶杯,悻悻地逃出大伯父的房间,奔回主厅去找木清香求救。木清香全神贯注地听着歌,看到我慌忙地闯进来,她也无动于衷,跟没看到我一样。邓丽君的歌有什么好听的,我一急想去关了录音机,却发现双手都动不了。我急得慌了神,心想要是现在要尿尿怎么办,双手解不开裤子,岂不是要尿在裤子里了。
“别听了,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也没知觉了!”我害怕地叫道。
木清香终于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她问:“你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
“我刚才扶了大堂哥,难道被他身上看不见的东西传染了?”我一边说一边想甩手,但根本行不通。
木清香起身把录音机关了,然后叫我快到厨房去用冷水冲手,不要再罗嗦了。大堂哥在厨房冲了很久,虽然手还没能动,但他说已经有点知觉了,至少感到冰凉了。老严和黄德军都很惊讶,大堂哥甚至以为我在幸灾乐祸地演戏,气得想过来揍我。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急着叫木清香把水龙头拧开,两只手就放在下面冲涮。冲了起码十多分钟,我才感到双手有点冰凉、发麻,但仍不能随心所欲地活动。
老严看大堂哥暂时死不了,手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于是就和叫黄德军一起出去找大伯父回来。大伯父出去有一段时间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心里祈祷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要不然发现茶杯被我砸碎了,那就只能卷包袱走人了。
大堂哥有点尴尬,等老严走后,他也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厨房,完全忘记刚才是如何慌张地向我求救的。我
大堂哥很尴尬他被丢下了,他不太关心,当大堂哥双手有点知觉后,老严就离开了。木清香刚才一直不出声,当厨房里只剩下我们了,她就问我是不是又偷偷地去过大伯父的房间了。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对木清香坦白一切,当她听到我摸了茶杯,双手才失去知觉,她却一点儿都不惊讶,反而责备我手脚不干净。
“好啦,好啦,我以后不偷鸡摸狗了!”我懊悔道。
“你总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永远有用不完的理由。”木清香一语中的。
“我这也是为了找月泉古城的线索嘛,你不是都说了,大伯父不会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的。”我委屈道。
木清香站在旁边,叫我继续用水冲手,然后她问:“这事先别提了,你刚才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份文件,里面的内容还记得吗?”
我皱眉回想,除了“谭婉婷”三个字,其他的内容想记住也没法子,因为全是拉丁文。听到“谭婉婷”三个字,木清香有点晃神,这是她很少出现的状况。我朝木清香“喂”了一声,她又迅速地回过神来,说如果我不想双手废掉,那就好好地冲手。我问“谭婉婷”是谁,木清香却不回答我,她只是一个劲地叫我继用冷水冲手。
我一边冲一边担心,那个茶杯真的有魔力吗,为什么摸一摸就出事了。大伯父用那个茶杯喝茶很多次了,他为什么双手还好好的?木清香听了我的疑问,就摇了摇头,她说大伯父不是已经患了鱼鳞怪病吗,搞不好大堂哥也曾溜到大伯父房间里,因此才会双手出现问题。
又冲了几分钟,木清香才将水龙头关掉,然后问我好点了没。我甩了甩手,有点刺疼,但总算有感觉了。我好奇地问木清香为什么她知道要用水冲,难道她知道诅咒的秘密了,但她很扫兴地说她还不知道。因为大伯父一直用泡水来缓解怪病,所以她才叫我用冷水冲,而且如果真的因为摸到了什么而失去知觉,那么冲掉就是最好、最直接的方法。
这时,老严和黄德军已经把大伯父找回来了,我和木清香刚好走出厨房,所以和他们在主厅撞了个正着。大伯父好像嫌大堂哥大惊小怪,一点儿都不心疼儿子,害得大堂哥十分郁闷。他们看到我和木清香经过,一如既往地当我们是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我刚走出主厅,大伯父忽然叫住我:“路建新,去把路雨唯和路雨飞给我叫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
我砸碎了茶杯,此刻正心虚,所以慌忙地应了一声,就灰溜溜地跑开了。木清香一路跟我走到护厝那边,如果换到以前,她肯定不会跟来,早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我心里嘀咕,木清香干嘛要跟来,难道她不怕小堂妹的贱嘴巴,我可怕得要命。
二堂哥在房间里鼾声如雷,我走进去推了他好几下都没醒,直到我捏了他鼻子才咿咿呀呀地大叫着睁开了眼睛。小堂妹睡得很安静,但也很难叫醒,我捏了她的鼻子,醒来后就对我大吼大叫,房子都快塌了。两个堂兄妹哈欠连天,我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也被诅咒影响了,毕竟他们的睡眠十分诡异,不像正常人应该有的作息。搞不好我不来叫醒他们,他们就永远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二堂哥和小堂妹听到大伯父在主厅等他们,俩人就慌忙地跑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双手还是很麻木,木清香却说不要紧了,恢复也需要一个过程嘛。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恨不得三天后马上到了,斗完茶就走人。我想起木清香还没教我如何分辨茶叶的年代,因为昨晚出了意外,她根本没教我任何本领。我问木清香什么时候再教我,因为只有三天不到,不知道她有什么速成方法。
谁知道木清香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个人真的是你大伯父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这家人和你描述的不大一样。”木清香对我说。
我哼了一声,答道:“怎么?你还担心我认错人吗,大伯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三个堂兄妹虽然长大了,但还能看出就是他们啊。”
木清香没有接话,她望了望天,天上的白鸥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黑云。我看天色已变,海风刮得起劲,瓦片都被吹得发抖了,看起来一场风暴很快就要来了。我们正要走回房间,小堂妹忽然跑过来,远远地朝我大喊,大伯父要见我。
我心说糟糕了,难道大伯父已经知道我砸碎了茶杯,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无奈地拖着双腿走向主厅,木清香见状也跟来,还叫我别慌张,一个茶杯碎就碎了,大不了再去月泉古城给大伯父找一个。我苦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没用,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惹了一堆麻烦。
我一路暗骂自己是个废物,还没走进主厅就做琢磨大伯父会怎么骂我,谁知道和木清香走进主厅后就立刻傻眼了。其他人都安静地坐着,大伯父一个人在上座喝茶,而他用茶杯刚才已经被我砸碎了。我记得很清楚,茶杯已经落地粉碎,就算用胶水粘起来,它也会漏水啊。难道刚才在大伯父房间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
先前,我已经听说那个茶杯有古怪,渔女曾当众摔碎茶杯,后来茶杯竟神秘地复原了。我还以为身为奸商的大伯父在说谎,故意以此添加茶杯的神秘,这样卖出去时就可以抬高价钱。不料这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那个茶杯被砸碎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况且我摸了茶杯就双手失去知觉,为什么大伯父摸来摸去都没事,难道渔女的诅咒只能让他生出鱼鳞,却不能让他瘫痪?
大伯父看我发呆地站着,于是放下茶杯,对我说:“你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心说茶杯既然没事,那找我干嘛,同时答道:“不知道。”
大伯父不跟我兜圈子,他叫我来是因为要问大堂哥双手失去知觉的事情,让我把看见的全部讲一遍。说完已经,大伯父将信将疑,似乎认定大堂哥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堂哥一点都不慌张,底气十足,但他既然双手失去知觉,很可能也摸了茶杯,否则为什么偏偏是他出事了呢。
小堂妹和二堂哥萎靡不振,大伯父问话时,他们都很迟钝,想了一段时间才能回答。我看着一家人,替他们感到悲哀,如果对那个渔女好一点儿,那他们现在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大伯父看到三个孩子这么不争气,当着我的面数落了他们一番,小堂妹很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反倒责怪大伯父不让他们出门,所以才老打瞌睡。
我看没我什么事了,就问能不能离开了,谁知道大伯父又叫住了我,说还有一件事要和我谈。
花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