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岛在几百年前是一处无人的荒岛,据说时常会被海潮吞没。可是自从阴家住进琉璃岛以后,这片岛屿便再也没有被淹没过。
此时在岛的上空,可以看到岛上的大城小镇,田园村落,海风拂过山间,带走不尽的芳香。
整个岛屿广袤无比,但是有适合居住的平原田间,也有不是和居住的茂林崇山。
白凤落在海边,眺望着几十里外的城门。落日的余晖将整片天地都染成橘红色,数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不远处。
晚风徐徐,伴有丝丝湿气,温润着四周的空气,很舒服。通向岛内的大道两边,无垠的秋英随着海风摇摆,打闹,戏耍,让人的心情莫名的愉悦。
“直接去后山,我先去找外公。”姜卿感受着空气的舒爽,问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拍拍白凤的背,轻声说道。
白凤展翅,绕过一个又一个小山丘,停在一个朴素的院子前。院门敞开着,没有声音传出,四周也是异常的安静,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白凤疑惑着,小白鹤发出咕咕的声音,蹭着姜卿的手臂,显示它的不安。
姜卿却笑得很灿烂,她如今是听不到更远处,只能听见院子周围的安静无声,可是她就是知道有人在里面,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人。摸摸小白鹤的头,以示安抚。
“放我下来,小一点,你的身体太大了,踩坏了外公种的草,到时候要挨揍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姜卿从白凤背上跳下来,拍拍她的身子,笑着交代。
然后进了院子。院子里唯一的一间屋子,没有门,一席草帘拦在门前,拦住屋外的尘埃。
“外公~”姜卿还没靠近屋子,欢快的声音传了老远。
“呵。”屋里没人回应,倒是有人轻笑出声。
听到笑声,姜卿突然就不走了,蹲在院子里,用长歌戳着石阶两侧的鸢尾草。悠悠说道:“外公,兄长笑话我你都不管他。你也不理我了,那我走了啊。瞎了外公都嫌弃我,呜呜呜,幺儿好可怜哦。”
“哼,有本事就滚。”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语气中竟带着孩子气的委屈。
“没本事,可废了呢。嘿嘿。”姜卿立马起身,一步蹦到屋前,用长歌准确地挑起了草帘,闪身进了屋。就算双眼被遮住,也掩不住她笑容的明媚,一日多年以前在这个院子里,这个屋子了胡作非为的小包子。
“我看你本事大得很,瞎了都能找到老夫的院子。”
“哎呦喂,我要真的有本事,还找您干吗,则清兄长你说是不是。”姜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榻上,靠在老人家的手臂上,撒娇似的说。
“哼!”老人家眼都没抬,只专注在他的棋盘上。
“我说外公,您鼻子不舒服还是嗓子不舒服呀?怎么老哼来哼去的,真是没法交流了。哎,您说说看,老人家脾气臭就算了,棋品还差,还老让则清兄长陪下棋,要是将兄长逼出毛病,仔细大舅舅让你陪,看你怎么办。”
“来,说说,您这些年棋艺有长进没?”
“要不念之来检查一下祖父的棋艺吧。过来。”阴郁笑看着一老一小唱戏唱的兴起,便看好戏的起身让位。
“哼,臭小子。输不起是吧,让一个瞎子背锅。”
“好啊,瞧不起谁呢,不知道是谁输不起。”姜卿呲溜一下闪到阴郁那边,听阴郁说目前的局势。说完之后她嘴角一抽,嫌弃的说:“外公,还下吗?则清兄长都让到这份上了,你都没结束,哎!算了算了,该您走了,您继续。”
老人家气的吹胡子瞪眼,臭丫头一回来就给他添堵。像是就她长嘴巴了,别人都是哑巴一样。但是拉不下面子,死不承认。哼哼唧唧的落下一子。
“兄长你说咱还让不让他了,你们没打什么赌吧,我们家这位老头可是前科累累呢。”姜卿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嘴角弯起,挑衅意味十足。
“你随意就好,没有打赌。”阴郁无视祖父的刀子眼,笑应着。
“那就好。好了。”姜卿说着落下一子,拍拍手,笑看着对面老头:“哎,你说刚才我怎么没下个注呢。悔死了,悔死了。”
“不下了不下了。”老人家说着,将棋盘上的棋子巴拉乱,下地去煮茶了。
阴郁笑着将棋子捡起来装好,手一拂,榻上的棋盘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小炉里水沸腾的咕咚声,活着倒茶是茶水入杯的咣当声。阴郁将倒好的茶送至祖父手边,同样给姜卿倒了一杯,并嘱咐姜卿当心烫。然后屋子里有安静下来了。
姜卿喝着茶,听到外公的叹息声,她有些难过。
“说说话啊,太安静了瘆得慌。外公你以前总是唠叨着唠叨那,没完没了,怎么现在转性了,转文静了?”
“你说你的,管我们作甚。”
“哎,看来我在这个屋子里是真的不受您的欢迎。罢了,我去找大舅舅好了,大舅母肯定欢迎我,还有嫂嫂,其他兄长呢,何必在这里讨人嫌呢。则清兄长,我们走啊。”姜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作势就要起身出门。
“坐下。”
姜卿刚抬起的屁股被严厉的声音震得有坐回去。其实她也没有真的要走,她就是想让屋子里热闹一点,欢乐多一些。
阴郁看放下茶盏,看着祖父通红的双眼,心下长叹一声。他老人家这一生怕是头一次这般控制不住情绪吧,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起身,给二人留出空间。
“念之这一路也走了不少时日,饿了吧,我找母亲给你做点吃的去。”
“多谢兄长,记得带壶酒哦。跟大舅母说一声,我晚点去看她。”
“好。”
“您别再哼来哼去的了好不好呀,外公~”姜卿抓着外公的衣袖撒娇,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她知道老头子定是心里难过着呢,她从一进门就表现的跟小时候一样,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样外公也少一点担心。可是这都半天了,外公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她懊恼的抓抓头。不小心将系在后脑的带子抓松了,丝带垂落,露出那双只剩眼皮的眼睛。
看到丝带地下的光景,的气息一滞,双手一抖,茶水溅到他老人家的绣袍上,他忽然觉得这茶水有些烫人,烫的他眼眶酸涩。他艰难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抓着他另一边衣袖的爪子。缓了好一阵,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问道:“你姐姐如何了?”
“嗯,我在路上耽搁了两天,加上赶路的日子,已经过了有十一日了,如果不出意外,昨日姐姐就恢复视力了。老祖宗在呢,您就放心吧。”
“你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
“人生就这么短,哪有时间纠结后果如何!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从来都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只遵从心底最直接的感受。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姐姐的眼睛也是别无他法,若是不这样做,我的这一生都不会好过。而且啊,我这不是来找您了吗,不就说明我是为自己考虑好后路的呀。是不是很聪明,快夸我一下嘛。好多年没听见您夸我了呢。”
“愚蠢。”
“怎么这样啊,我都长大了,您给点面子呗。”
老人家不再出声,心里面是五味陈杂。辞云谷祸起前,他有预见这场灾难,但是那是成玉和岚儿的命数,他无能为力。包括大丫头,一双眼换一条命,上天的轮回之道从来不会跟人讨价还价,他一个老头子更是无能为力。
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次勘的破小丫头的命格,也没有预测过任何关于她的事情。从太一山传来消息说,小丫头的修为废了,他没有太多想法。原本她就被希望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世,是她生命本来的轨迹。
然而,猝不及防的,小丫头逆天而为,改变啊瑛原本的命途,同时也将她自己的命运偏离了司命的掌控。今后如何,谁也不清楚了。
他时常会想,一个小丫头,只是想健康,健康的过完百年人生而已,怎会这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