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基地的光照驱散了地底壁穴的黑暗，根据时间而调整的光照强度，也是人们分辨时间的依据。踩踏在连接桥上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唤醒了苏源。
“呃……好……好痛。”苏源张开了眼睛，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起来，而是左右看看，周围还是以前生活了几年的模样。向昨晚郝爷坐的位置看去，已经不见郝爷的人了。
“果然是这样吗？”苏源心中想到，眼睛不由得看向桥底，桥面行人来往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复合钢板，传递到桥下，苏源透过声音猜测着行人的样子，这是他以前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可今天的脑袋似乎很空，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苏源去思考。
郝爷昨晚的状态，怕也是弥留之际，应该不会自己走掉，也不会是在苏源昏迷过后有其他人带走了郝爷，不然不会对躺在地上的盒子和苏源视而不见。
莫名的，苏源感觉郝爷已经不在了，至于没有见到尸体，苏源感觉是情理之中。昨晚郝爷带给苏源的一切，颠覆了苏源对郝爷的认知。郝爷昨晚临死之际突发的气势，像极了在回收点墨昇带给他的感觉。
虽然有些乏力，但是苏源用手肘撑地面，发现起来并不难。慢慢的，苏源靠坐在桥壁，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郝爷说的话不多，但是信息一时间苏源还没来得及消化。
苏源摊开手，一枚样式普通的戒指出现在手心。手指摩挲着戒指的表面，郝爷说这是空间戒指？那意思就是可以放东西。可是，应该怎么放呢？苏源摸索了一圈，还是没有头绪。“哈！芝麻开门！”除了依旧流淌着的河面，戒指没有发生变化。苏源苦笑一声：“果然是我太无聊了。”
苏源打算依照郝爷的吩咐，找一跟绳子，绑在脖子上。想到这里，苏源小心的收起了手上的戒指。余光看到昨晚郝爷拿出的盒子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腿边。伸手够了过来，苏源想打开看看，却没想到盒子纹丝不动。
苏源尝试使劲，虽然盒子表面趋于光滑，不好发力，但这样盒子还没有被打开，说明不仅是盒子内部隐含着事情原因之一，怕是这盒子，就是一件不平常的物品。
苏源晃了晃脑袋，在睁眼的那一刻，苏源就发现今天自己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目之所及，都是层层叠叠的重影，待自己凝神细看时，又没有这个现象了。过一会，像是恶作剧，眼前的事物又像会移动一般，一下子多了好些一样的。苏源揉了揉眼角：“见鬼了不成。”
记起昨天自己就打算要尽快离开这里，待自己情况好一些。苏源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克朗和戒指，盒子塞到衣服里边，反正现在是冬季，东区这边的人们一贯穿的臃肿，别人也看不出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苏源把桥壁洞内藏的东西一一都掏了出来。少的可怜，一本父母生前留下的日记，苏源之前都是父母在家教他识字，因为父母工作的繁忙，苏源识字过程也是断断续续的，父母有空，就教苏源认字。所幸苏源不熊，父母安排的任务都老老实实的完成。尽管如此，日记内的文字苏源也只认识大概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苏源只好通过猜测的方式去辨别。
父母给小苏源编的平安符，看着这道符，苏源不禁眼睛有些湿润，小心的把符放进内衫的口袋里，苏源按了按，确保放好。剩下的几根营养胶和零散的几个铜币，苏源一股脑的塞进裤袋里。检查了一边，苏源确定东西都带齐了。转头看着黑黢黢的小洞，苏源还是选择复归原位。第一件事，先找到住的地方。
“想清楚再找我，价格都写着呢。”屋主没好气的咕哝一声，不待苏源回答，“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苏源耸耸肩，打算转头离开。苏源在交易所记下租赁房屋的信号，从沿着西城边的房屋开始选择。从早上到现在，苏源看了将近六七家，没有一个苏源觉得合适的，要么价格太贵，要么空间太小，或者屋主看起来不好相处等等。
这一家是苏源看来最合适的，再退，就会显得太过偏僻了，选择在少人的地方居住，这在基地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苏源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愁，莫非今晚又要回到老地方不成？
“哎，你……你要不要来我这看看。”正当苏源准备回交易所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信息之时。一道怯怯的声音在苏源脑袋上方响起。苏源后退两步，向上望去，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是谁在偷偷的喊我。”苏源双手并拢放到嘴边喊道。
“你小声点。”苏源看到了说话的人，躲在窗后，只露出大半个脑袋，一时看不清模样。
“行啊，你下来带我。”苏源想着反正也来了，自己对这地段挺满意的，只要价格合适，苏源不想再跑一趟交易所了。
苏源没等多久，门就开了，探出一个脑袋。“你……刚才是你叫我？”怪不得苏源质疑。而是说话者身高身高不到一米六，偏还梳着两个小札札，眼睛带一些怯弱，眼睛在看人时有一些散漫，想来是因为近视，平时又没有戴眼镜的习惯。小巧的瑶鼻上长着零星几个雀斑，颜色很淡，如果不细看，倒是看不出。穿着过膝的长款毛衣，可能是下楼是跑得太快，女生的双颊有些泛红。结合整体形象，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保护欲。苏源心中暗道：怎么看上去这么好欺负……
“你进来吧。”似乎是被苏源打量得太久，女生后退几步，招呼一句，就自顾自的往前走。苏源也少有和女生接触的经历，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安静。
过了没多久，女生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我打开你看看。”说完，伸手在房门前一按，“滴，无法识别。”“嗯？”苏源回过神，打不开？苏源警惕的问：“这是你的房子。”
似是被苏源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女生点点头，没有回应苏源，但是手下不由得更加着急。“滴-无法识别。”苏源倒不好意思再催了，站一旁等着。
“嘿！开！”女生下意识皱眉，往感应器重重一拍，“滴-成功识别，请进。”苏源：“.……我有些后悔上来了。”
“进来吧，你看看合适吗？”女生又重新回到刚才那怯弱的模样。苏源看着她前后的转变，默然无语……
一房一厅，客厅的空间比较大，便于物品的摆放，单独隔出的厨房和洗手间，阳台不大，但是刚好正对着基地的人造太阳，白天的光线倒是极为充足。苏源对房间空间挺满意的。“那个，你这一个月要多少钱？”
“要90，不对，要100铜币一个月，每月消耗的核能不算你钱。”似是对自己马上更改价格的做法难为情，女生低着头，手上紧张的攥着衣角。
倒是不贵，比有些地方的漫天要价，显得质朴多了。只是……苏源回头看着她，这是不是太业余了？
苏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这是你要租的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你好像不是太情愿。”
“这样吧，90，我租下了，可以吗？”苏源问道。
女生显得有些纠结，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是你要定时清理卫生，不然我有权解除你租赁的权利。”似是好久都没这么大声说话了，女生说完就紧张的扶着门把。
苏源看她这模样，也不再多说。手伸进口袋，把墨昇给的10克朗递给她，“那我先预付两个月的费用。”
女生看他这么直接，也松了口气，似乎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接过苏源递来的钱，小声说：“我本来没想租的，是哥哥说空着也是空着。”“哥哥？”苏源问道。
女生点点头：“我叫莫果，哥哥定好的价格。”
苏源问道：“你似乎很听你哥的话？”
“那当然啦，哥哥把价格和选择租户的条件和方法都告诉我了。不租单身中年男性，不租年轻情侣等等。”莫果严肃的说。
苏源看她这副模样，也觉得好笑，问她：“那你租给我，是因为什么呢？”
莫果随意应道：“刚才你和楼下力克大叔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所以我才租给你的。”
苏源：“.…..”
苏源接过莫果递来的8克朗20铜币，小心的放进兜里。环顾周围看了看，问她：“我好像没看到你哥啊。”
莫果点点头：“我哥都在在第二层活动的，基本很少回来。”
基地共分三层，这也是华夏在应对核战前修建各个地方X级基地的统一标准，分层分属不同的功能和任务，相对应的人群阶级也有所不同。
“已经脱离了第三层，常年稳定在第二层吗，莫果他哥不一般啊。”苏源心想。
“莫果，你自己在这住吗？”苏源看她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家人。
“不是的，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哥哥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才回来一次。”莫果双手合拢，抱着毛衣。
“就只有你们生活的话，那还是挺危险的。”苏源倒不是倒不是话说大话，尽管宁浩中将执政之后，对于内部的整治和把控极为严格，但总免不了一些漠视法律之人。
看得出莫果并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听过苏源这么说，莫果脸上浮现一抹骄傲。莫果开口回答：“才不会呢，有我哥哥在，这个街区没有人敢欺负我。”
苏源笑着摇摇头，并不揭穿莫果的话。像是看到苏源不信，莫果急着说：“是真的，这座楼都是我哥哥的，这是这个街区最安全的地方，从来没人敢在这闹事。”
可惜苏源只注意到莫果的前一句话，整座楼？心里飞快的数着这座楼的层数，每层的户数……苏源：不算了不算了，太多了不好数。
“你…你有事尽量等我哥回来问他，其他的我也不会。”莫果说完这话，小心的退出这间房，还帮苏源把门带上。
总算安定下来了，咦，似乎没有重影了，苏源心想。
“啪”苏源整个人砸在床上，手摸着身上的物品，这两天经历的事情让苏源感觉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疲惫。这一刻苏源不想做任何事。
先是墨昇，再是郝爷，他们似乎…….和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之前总听说修炼原能，能达到增强体魄的目的。可是，他们好像要再强点。苏源细细的回忆着他们两人的区别和共同点，对了！苏源一拍床上，坐了起来。
墨昇和郝爷都有一种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又真实的存在。墨昇的气势让人感受到压迫，而郝爷的势对我又没有什么影响。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气势这东西是可以自主运用的。
“那么，气势又是什么呢？比原能更高阶的一种形态。”苏源自语。
“是的。”
“难怪了，我就感觉……”苏源说道一半顿住了，僵直着背。这房间，哪还有人？
苏源想上了发条，脖子僵硬的转过去。咦，没有人。绷紧的脖子松弛了下来。
“有人吗？”没人回答。
苏源思索着，换一个思路？“原能是什么？”
“原能是人体平时对外界能量的主动吸收，不同阶段表现的量级不同。”声音不含感情，仿佛一道机械。
苏源确定声音来自于自己的的体内，疲惫瞬间消失，苏源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摸着屁股，不对，好像不是这。肚子，也不是。苏源双手游移而上，头，苏源确定刚才的声音就是脑袋里边想起的。
苏源松了口气，看来这两天真是太疲惫了，都不自觉的出现了幻听，先休息，先适应，自然就好了。说罢，苏源脱掉鞋子，上床盖好被子。头往枕头拱了拱，睡一觉，果然人呐，还是要学会劳逸结合。苏源微笑着，放松自己。
时间静止了三秒钟，苏源一跃而起，甩掉手中的枕头，幻听个屁！刚才就是有人说话！
“你是谁？你在哪？你是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吗？你是寄生体？把我当做你的宿主？”苏源一连串的问题，等待了一会，没人回答。苏源：“.…..”
“我如何赚到很多克朗？”
“.…..”
“魔镜魔镜，我是不是基地最帅的人？”
“.…..”
“人类的终点在哪？”
“人类的无限性决定了人类没有终点。”
这下苏源听清楚了，声音来自脑袋，正常的问题不答，说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
苏源想了会，开口道：“你的意义又是什么？”
“辅助人类，提升文明水平。”
“那你…..”还没等苏源把话说话，苏源眼前骤然一黑，失去了知觉，身体重新倒在了床上。
而屋内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