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见外面刮着小风,就道:“小姐,我去帮您拿件斗篷吧。”
“不用。”蝶舞微眯了双眼,用力呼吸着风中的气息,“含桃,你闻到没有,有春天的味道了。”
含桃吸了吸鼻子,“奴婢倒是闻到了年味儿。”
蝶舞就笑,“是啊,我的含桃又要长一岁了,离嫁人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含桃没辙地皱皱眉,“听这话,就知道小姐的身子无碍了,又开始戏弄奴婢了。”目光掠过院门口,见戴姨娘房里的一个小丫鬟的身影一闪而逝,就对蝶舞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回房歇着吧,省得被人打扰。”
蝶舞不以为意,“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戴姨娘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蝶舞正和含桃欣赏着院子里四季常青的花花草草。她看着那道天青色的背影,分辨许久,又听到语声,才不再迟疑,快步走进院子,边走边笑道:“妹妹总算是好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坏了。”
蝶舞转身,嫣然一笑,“让姐姐挂怀了。”
戴姨娘一面寒暄着,一面细细打量着蝶舞,见她神态从容不迫,容颜因为消瘦显得有几分憔悴,却彰显出了精致绝伦的五官。那一双眼梢微微上扬的明眸,因为笑意,顾盼神飞。
她万没想到一场闹剧之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原来还认为安心看戏就好,到最后正房和期云阁两败俱伤,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是最大的赢家。此刻想起,真是可笑。
蝶舞见戴姨娘神色恍惚,也就顺势不做挽留,笑道:“姐姐,你看我这里正在扫尘,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是失礼了。”
“没事,没事。”戴姨娘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见你无恙也就放心了。等你得了闲,我再过来叨扰。我那边也是一团乱,就先回去了。”
蝶舞亲自把她送到院门外,才转身回去。
戴姨娘走出后花园,转身去了正房。等了好一会儿,钟离薇才从内室走出,神色倦怠,似乎刚睡醒。
戴姨娘行礼落座后,将茶盏捧在手里,用盖碗拂着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闲闲笑道:“夫人,刚才我去见过慕容姨娘了。”刻意顿了一顿才道,“她已痊愈,想来余毒已尽,您不用担心了。”
钟离薇见她的自称由奴婢变成了我,已是不悦,又见她已猜出事情原委,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就爱答不理地道:“难道你还巴望着她死了不成?那毒你不是深有体会么?虽然会落下病根,却性命无忧。”
“我真正想说的,是您弄巧成拙了。”戴姨娘笑道,“您下毒的后果,就是将军府多了一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我们在她面前,就是庸脂俗粉。”说着叹息一声,“一个人由胖到瘦,居然完全是两个样子。倒也是,人家原来胖的时候,样子就不难看,现在算是破茧成蝶了。”
钟离薇自然有些震惊,愣了片刻才挖苦道:“你把慕容姨娘捧上了天,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来告诉我你有多不中用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慕容姨娘越来越勾人,惹得我一个女人都嫉妒,将军怕是已经喜欢到了骨子里,再也不想到别人房里留宿了。”
钟离薇不耐烦地道:“别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就别遮遮掩掩的了。”
戴姨娘依旧温言软语,“我想说,您得快些把将军弄到我房里。否则,您出嫁之前的事,慕容姨娘中毒会落下什么病根,我都会一五一十告诉将军。”
钟离薇冷笑,“你是在威胁我么?”
“我威胁你做什么,只是要提醒你,如果将军眼底心里只有慕容蝶舞,她这次中毒落下的病根……”戴姨娘的语声忽然转为尖刻,“郡主,那可是因你而起,将军一旦发怒,你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他发怒又如何?你放心,我绝对会走在你后头的。”钟离薇心里害怕,言语却毫不胆怯,“倒是你,明知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就不如安稳地过你的日子吧。我就算想办法把将军送到你房里,你也不过是多看他几眼,多度几个春宵,待他腻了,你还是没有出头之日。”
“哪怕只是多看他几眼,我也心甘情愿。郡主。”戴姨娘放下茶盏,缓缓起身,“我这一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您最好遂了我的心愿,否则,我言出必行。”转身时,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毁了我一生,我认命了;你不让我如愿,我就拉着你共赴黄泉。”
这个贱婢,真的造反了!钟离薇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缓过劲来。
除夕中午,寒烨昭陪着蝶舞吃素馅水饺。原以为她嚷嚷了半晌,胃口能好些,事实却是如猫儿一般吃了几只,就要放下筷子。
寒烨昭就又夹了两只饺子到她碗里,开玩笑道:“不用替我省粮食,我养得起你。”若没有那些人参燕窝撑着,只凭她这糟糕的胃口,怕是没有这行动如常之日。
蝶舞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也想吃啊,可就是吃不下。”
“听话。”寒烨昭把筷子塞回她手里,“慢慢吃。”
“嗯。”蝶舞点点头,勉强吃下了。
寒烨昭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她越是这样听话的时候,他心里越不好过。他一直把她看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这些时日,她一天天熬过来,从未抱怨过什么,从不说个中滋味有多难熬,可是他能看得出,能感觉得到,从她惊人的消瘦、从她很多时候的强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