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拿了一颗草莓,送到他口中,“好不好吃?”
他点头,“似乎有些不同。”
蝶舞很有些得意,“这是用盐水洗过的,也就更甜。”
他抿了抿唇,“还要。”
蝶舞便坐在他身边,一颗一颗喂给他吃。
不过一个月左右,她又瘦了几分,下颚尖尖,手指愈发纤细,一双眼睛愈发灵动……而身子不适的时候,那份隐忍就更明显。
来日,要如何补偿她这份辛苦?她若因了孩子丢下这个家,他又要去哪里寻找她、补偿她?
他握住她的手腕,凝视着她,轻轻一带,让她落在自己身侧,支肘俯身,反反复复吻着她的容颜,吻着她的发丝。
原谅我,原谅我也有脆弱的时候。
他的手遮住她的眼睛,火热地吻住她唇瓣。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放肆地哭给我看。
为了使得你安心,我的泪,不会让你看到。
度过此劫,度过这段岁月,一世再不与你分离。
好孩子,相信么?
静荷轻手轻脚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香瓜,转过屏风,只觉得脸热,将军与夫人的姿态太过亲密,继而,心头便是一震,她分明看到一滴泪,自将军眼中滑落,落在他手上。
静静退出去的时候,她心酸难忍,站在门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铁骨铮铮的男儿,不惧沙场风雨,每一次出征,势必要将生死置之度外。连死都不怕的人,如今要有多在乎,要有多担忧,才会无法隐藏那份伤痛。
他把脸埋在她肩头,片刻后,翻身躺回到床上,手指摩挲着她的唇,轻轻一笑,“怕你日后没心没肺的,忘了这滋味。”
蝶舞淘气地笑,“真说不定的。”她笑着拈起一颗草莓,放入口中,微眯了眼,露出满足的神色,“嗯,好吃。”又摇了摇他的手,“我要吃葡萄、橙子。”
寒烨昭却皱眉,“想吃酸的?”
“有一点点酸而已。”蝶舞说完才会过意来,不满地看着他,“干嘛?我就是要儿子,就吃酸的。”
寒烨昭坚持,“我要女儿。”
“自己生去!”蝶舞嘟起嘴,“你想做什么?想让我以后天天吃自己女儿的醋么?”
“你又要做什么?”寒烨昭反问她。若真生了儿子,在她眼里,怕是连他都容不下了。
蝶舞眯着眼睛笑,“说什么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我赌我赢,两万两,你赌不赌?”
寒烨昭迅速给她算了算帐,随后道:“我倒是愿意赌,只是怕你把家当输的干干净净。”
蝶舞不以为意,道:“等你出征之时,我多搜刮些你的银票就是了。”随后手就护住了腹部,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能乱说话了,否则这孩子日后岂不成了赌徒财迷。”
寒烨昭为之大笑,狠狠地亲了她一下。
蝶舞转过身凝视着他,笑着摸他的脸,“你笑起来才最好看。”
他柔声道:“也只有你能让我笑。”
蝶舞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日后记得写信给我,我回信给你,让你不时笑一下。”
“我会的,放心。”他说完,看了看窗外。
阳光充足,却已少了几分炎热。距离他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八月之初,是蝶舞的生辰。
那日一早,含桃、静荷、小凡齐齐进门,笑盈盈地给蝶舞道喜。
蝶舞初时不明所以,待含桃提醒,才恍然而笑。她已是慕容蝶舞,她取代了慕容蝶舞,迎来了又一年花季,并且,活得很好。有一个她爱的、爱她的男子,腹中有了他们的孩子。真的很好。
吃罢早饭,顾姨娘过来了。自从得知蝶舞有了身孕之后,她整个人便恢复了神采,每次相见皆是笑盈盈的。而蝶舞和寒烨昭亦无意让别人得知病情,除了有限的几个知情人,外人都在为他们夫妇欢喜或是嫉妒着。
顾姨娘给蝶舞的生辰礼是一支品相极佳的白玉簪,蝶舞没有接,而是探过头去,“姨娘,您帮我戴上。”
顾姨娘满脸都是宠溺的笑,将蝶舞头上的银簪取下,换上了白玉簪,端详了一番,笑道:“好看,好看。”
蝶舞巧笑嫣然,“您送的,自然好看。”随即让含桃取来一套银镶珍珠头面,送到顾姨娘手里,“这是我送您的。”
顾姨娘很是意外,“你这孩子,怎么还送我东西?”
蝶舞柔声道:“没有您,又怎会有如今的我?”是眼前这温柔的女子,给了她无私的爱,是她心里的一份温暖,一份挂念。之于顾姨娘,是理所当然;之于她,在那时就是雪中送炭。
顾姨娘眼圈儿一红。
蝶舞握住她的手,笑,“您日后啊,就只剩了享福了,要笑才是。爹爹就快回来了,这样一来,昊轩也能安心习文练武,等来年考取恩科。”
顾姨娘连连点头,“是,说的是。”随即笑起来,“昊轩如今有将军提点着,前程不足为虑。”
这下,轮到蝶舞意外了,“是么?”
“怎么,将军没和你提起过么?”顾姨娘讶然,“昊轩如今的师傅可是京城一等一的,是受将军之托教导昊轩的。”
蝶舞心里暖暖的,酸酸的,险些落泪。这样的周到,她日后若是无从回报,怎么办?
又说了一会儿话,顾姨娘见蝶舞有些疲惫,亲自将她扶回寝室,安置好了才起身道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