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寒烨昭净面漱口之后,见蝶舞取出了一件白色长袍递给他。
蝶舞笑盈盈的,“你试试看,也不知合不合身。”
“居然会做衣服了?”寒烨昭颇为意外。
“是啊,洛儿教了我许久,我才勉强会做了。”蝶舞一面说着,一面帮他把衣服穿上身。白衣胜雪,消减了他眉宇间的霸气,彰显了那份出尘的俊逸、清冷。她的笑容愈发璀璨,“嗯,还不错。”
她今日亦是一袭白衣,轻如云雾的衣料层层叠叠,束着一道宽腰封,衣襟随着举动轻轻扬起,使得整个人纯净飘逸。寒烨昭把她揉进怀里,“别对我太好,日后出征,让我如何舍得把你一人放在家中。”
“有舍才有得啊。”蝶舞抬头浅笑。
吃过早饭,寒烨昭命人把两匹宝马牵到府门外,和蝶舞一起出门。
蝶舞看到一匹身形健硕的黑马,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她试探着摸了摸小马的鬃毛,心生怯意,“现在就让我学啊?它把我甩下来怎么办?”
寒烨昭失笑,“不要说你,我也担心。”说着扶她上了黑马,随之上马坐在她身后,“到空旷之地你再学也不迟。”
蝶舞看看附近的街道、住宅,道:“这样不大妥当吧?”
“我哪里做过妥当的事。”寒烨昭说得云淡风轻,“即便传到朝堂,也还有更不妥当的事挡在你我面前。”
蝶舞不解其意,也没多想。
寒烨昭策马疾行之时,小马就乖乖地跟在旁边,生龙活虎的,很是讨喜。
到了近山的一片空旷绿野,两匹马的速度慢下来,寒烨昭把手里的缰绳交给蝶舞,一面缓行,一面告诉她策马的动作、言语。蝶舞一一用心记下,觉得这么个学法还是很奏效的。
没过多久,钟离睿和邵以南打马扬鞭朝这边赶了过来,似乎正在高声争论着什么。蝶舞这才明了更不妥当之事指的是什么。
两个人见到蝶舞和寒烨昭,勒住马缰绳,先是惊艳了一番,之后就开始斗嘴。
钟离睿用马鞭指着邵以南,“你也学学蝶舞不成么?”
邵以南瞥他一眼,道:“你若能变成哥哥这番样貌,我便学蝶舞的穿衣打扮。”
钟离睿扯扯嘴角,“我若变成这厮的样子,谁还会理你。”
“我若变成蝶舞的样子,又何必理你?”邵以南笑着扬起鞭子,狠狠抽在胯下的马身上,向前疾行而去。
钟离睿立刻就追了上去,靠近邵以南的时候,凌空而起,稳稳地落在邵以南身后,展臂抱住了她,“你我也学学人家那份儿恩爱。”
邵以南奋力格开他,偏腿下马。钟离睿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却也在同时被带下了马,两个人一起滚落在草地上。
寒烨昭觉得头疼,极少见的轻叹一声。
蝶舞看看在草地上一味纠缠的两个人,也觉得这情形之于君臣而言,实在是太没个体统,太狼狈了。
寒烨昭拨转马头,撇下那两人不理,继续指点蝶舞。
寒烨昭一旦耐心起来,是个极好的老师,那匹小马的性子又极温驯,在别院附近流连几日后,蝶舞已经能独自骑马四处游走了,虽然每日都觉得极为疲乏,心里那份愉悦足以与之平衡。
而钟离睿和邵以南,还是处在见面就吵打的状态,当事人似乎没觉得怎样,蝶舞却是真的为他们日后的生活开始担心了……皇帝出宫,太后少不得会找人私底下跟踪,是保护,亦是监视。而太后若是知道两人私底下是这个情形,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钟离睿如愿。
不论在这里怎么自在,还是要回到京城内各司其职。这一日,四个人骑马返回。
走到半途,邵以南觉得口渴,便在路旁一间简陋的茶馆停了下来,招呼蝶舞一起进去喝碗茶再继续赶路,两个男人便在不远处等待她们。
正是午后,茶馆内没有几个人,店小二给两人上茶之后,便坐到旁边一张桌子上与一个小贩打扮的老妇人闲谈,听话音,那老妇人是这里的常客。
小二道:“您每日去京城内走一趟,耳目比我开阔,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老妇人笑呵呵地道:“新鲜事倒是有两件。”
小二道:“哦?您快说说。”
邵以南和蝶舞相视一笑,也都侧耳聆听。
“要说这两件事,可都与辅国大将军有关。”老妇人慢条斯理地道,“这第一件,大将军之前每次出入于揽月楼,并非是去做那龌龊事,而是去后院内去看望自己的恩师逍遥侯。天下第一断袖实乃是尊师重道之人,可敬,可敬啊。”
小二随之称赞一番,又追问:“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么。”老妇人沉吟片刻,有些尴尬地道,“就是大将军的家事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大将军经得圣上同意,将妾室扶正了,可如今京城却都在传那位新夫人患了重症,一世怕是也不能为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原来我也不信,可这两日,人们都说这传闻是从高门望族里传出来的,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邵以南听完,气得一派桌子,喝斥道:“你们胡言乱语些什么?恁的可恶!”话音未落,就见蝶舞已经快步出门,上马扬鞭离去。
难道是真的?邵以南心头一凛。
寒烨昭看出蝶舞的神色不对,第一时间追了上去,询问她何事,她只是摇头不语。
不知怎么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当家事、私密事变成坊间热议之事,日后该如何生活下去?钟离薇离开了寒府,肃亲王府的报复却并没有随着她的离开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