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挽住他的手臂,“我说我也是,还撒了个谎,说要随你去寺里还愿,没敢提出门游玩之事。”
“不管如何,让她知道你这几日不在府中就好。”
蝶舞有了小小的感慨,“总是对最亲近的人撒谎,对不喜欢的人反倒可以实言相告,人活着可真是累。”
寒烨昭抚弄着她的发丝,刻意去抓弦外之音,“那么,你对我说了多少次谎?”
蝶舞反应迅捷,“不会比你对我说的谎多。”
寒烨昭狡辩道:“说明我跟你太亲近。”
蝶舞郑重地点点头,“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日后定会奉行到底,骗得你找不着北。”
“你敢。”寒烨昭捏捏她的鼻梁以示警告,“这种事就不必夫唱妇随了。”
蝶舞直言道:“跟你这武夫果然是没道理可讲的。”
两人一路斗着嘴,不知不觉日头已偏西,轿子行至燕京城郊的一个府邸门前。
蝶舞虽寒烨昭走进院落,所遇仆人皆对二人毕恭毕敬地唤,“将军,夫人。”于是问他:“这是哪里?”
“寒府别院。”寒烨昭笑着斜睇她一眼,“让你帮我管家,你连别院在何处都不知?”
蝶舞坦言道:“管家我是不行,败家倒还有得商量。”
寒烨昭这是笑道:“正好,我就缺一个帮我散财的。”
这话让蝶舞听着特别高兴,发现他偶尔一句半句的话是真的太动听了。
走进厅堂,两人看到坐在罗汉床上自斟自饮的邵以南,都愣住了,不知她怎么会赶了过来。
寒烨昭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邵以南有些得意地道:“你们一出府我就骑马跟过来了,猜你们此时也无别的地方可去,便先一步过来了。”
寒烨昭微微摇了摇头,“那你就去门口等着皇上过来吧。”
“他怎么会过来?”邵以南颇不以为然,“再说,我就是为了躲他才来惹你们心烦的。”
寒烨昭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你现在还能逃出他的眼界么?”
“我去看看!”蝶舞想也没想就回身出门,到了别院门外。寒烨昭和邵以南也随之走了出来,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到十余匹快马扬起一路尘土,向这边飞奔过来。为首之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看到钟离睿的时候,蝶舞想起了历史中很著名的一位很闹腾的皇帝……朱厚照,想起了他连夜逃出京城要出关的一件趣事。虽然知道眼前这位皇帝勤政爱民、治国有方,是朱厚照望尘莫及的,可这比较疯狂的举动,真的有些相似。
邵以南的反应是扭头就走,很郁闷地哼了一声。
蝶舞见来的人太多,也随之避到了室内,好奇心是可以满足的,规矩也可以偶尔破坏一下,但太出格了就要不得了。
当夜,为钟离睿保驾护航的侍卫早早歇下了,四个人把餐桌摆在了院内,燃起熏香,把酒言欢。
这一次,钟离睿除了偶尔小小的用言语调又戈一下邵以南,对蝶舞莫名地温和有礼起来,甚而不似往日那般没完没了地打量。
蝶舞对此虽有不解,最多的当然还是高兴。邵以南凑到蝶舞近前,一面和她频频碰杯,一面给她讲述沙场上或悲或喜的见闻。
钟离睿则坐到了寒烨昭近前,先挑了挑大拇指,道:“你为了让逍遥侯安心静养,居然不惜背上断袖的名声,真是教人钦佩。”
寒烨昭微一思索,便知这是吕译航刻意为自己去掉断袖的恶名,于是笑了一下,没有应声。有坏处的事,他从来不怕;有好处的事,他亦从来不会拒绝。
钟离睿又道:“太后得知此事之后,对你赞赏有加。虽然没有让我为你大张旗鼓地正名,却已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出几日,你便是尊师重道的楷模,再也无人质疑你的品行。”
寒烨昭端杯,以酒示谢。
钟离睿喝下一杯酒,看一眼蝶舞,又道:“到今日,我才知你对蝶舞是出自真心,原来还以为……”他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总之,你们已是夫妻,我日日盼着你们好便是了。”
“多谢。”寒烨昭看了一眼邵以南,同情地道,“我亦如此。”
“你看笑话是真。”钟离睿斜了一眼把就当做水来喝的邵以南,“我怎么会中意她的?八成是皇陵冒黑烟了。”
寒烨昭淡淡一笑。
“也不知她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还是你和蝶舞尽快开枝散叶吧……若是让太后指望着我,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什么开枝散叶。”寒烨昭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我和蝶舞又不是为了子嗣才有今日的。”
钟离睿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开……”他想说,开枝散叶可是夫妻之间的头等大事。
寒烨昭飞快出手,把酒杯送到他嘴边就灌,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喝酒。”见蝶舞和邵以南丝毫未觉出异样,这才继续道,“蝶舞都还是个孩子,你替我想那么远做什么?”
钟离睿见他对这个话题丝毫也不感兴趣,只得道:“虽是歪理,却也是理。”
之后,两人便围绕着吕译航的话题说了起来,不外乎是相互指责,钟离睿说寒烨昭对他隐瞒逍遥侯的行踪实在是不仗义,寒烨昭则用苏洛、冤案的事把钟离睿一次次堵了回去。待人已微醺、结束交谈时,看向对面,见邵以南和蝶舞正头抵着头低声说话。
因为邵以南男扮女装之故,两个男人都觉得很别扭,都觉得自己吃亏了,相互瞪了一眼,分别去扶起自己的意中人,回了各自的小院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