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内有条名为独臂巷的地方,一个瘦弱的少年扎着还不算太熟练马步,在小院内偶尔出拳,收拳,踢腿,也不知是何时从镇上武馆学来的招式,倒也被他舞的有模有样。
不过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身子有些瘦弱,比之同龄人看着还要小些,这些招式丝毫没有武馆之人的刚猛霸道,反而显得弱不禁风,很是滑稽。
半个时辰后,少年收功,小脸早已累得通红,汗珠子流淌过眼角带来的辛辣,被他满不在乎的擦掉。
少年刚刚收功,一个虎头虎脑的光头小子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小院的围墙上。
“陈情,快点,放羊去。”光头小子招呼了一声,也不等他回应,便挥鞭驱赶着几只山羊,哼着难听的歌谣而去。
少年赶紧回应一声,随后也是匆匆将拴在在院子里唯一的一只黑山羊拉着出门,要追赶先走一步的小光头伙伴去。
不过少年倒也懂事,出门还不忘招呼屋里一声,直到有人回应才驱赶黑山羊,快步向光头伙伴赶去。
两个少年出了独臂巷很快便汇合,相互招呼一声,彼此有说有笑的走着,不多时,两个小伙伴来到一条小溪旁,各自放开衣架的山羊吃草,而他们则脱光衣服,愉快的在小溪内摸鱼玩耍。
陈情望着光头小子没心没肺的笑着,他也很开心,两人玩到傍晚才驱赶着山羊回家。
在家门口与小伙伴分开,小关头家住在独臂巷的最尽头,陈情回家后,与外婆一起吃着刚刚准备好的晚饭,一老一幼,在黄昏的光照下,显得无比温馨。
陈情只有十二岁,小脸很是稚嫩,祖祖辈辈都是青牛镇人氏,他的父母在两年前相继病逝,只能与一值很宠爱他的外婆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孤苦,但胜在没有大灾大难,外婆体弱多病,日渐苍老老,但面容却更加慈祥,小陈情的心里偶尔会有些恐惧。
他害怕就连外婆这个唯一的亲人终有一天也会离他而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早晨,陈情准备好早饭,与外婆吃完就偷偷溜到镇上周教头的武馆后面,躲在墙头偷偷观看,回家之后就在院子里有模有样的照着练。
傍晚时等着光头小子一起去镇子外的小溪旁放羊,玩累了就躺在青草上看着日落,无忧无虑。
光头小子名叫周围发,因为年纪相仿,两人很要好,时常腻在一起,每晚都会来这小溪边放羊,这一日,光头小子周围发看着陈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陈情,我要搬家了,明天就要走,离开镇子,去黄沙城……”
“什么?怎么忽然要搬家了?”陈情很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舍,他也知道小光头家有个亲戚在黄沙城,听他说好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应该是投奔亲戚去吧,毕竟小光头家也并不富裕,父母都是平日里给这大户人家做做帮工的杂活。
陈情想着,但小光头却叹了口气,不敢与陈情对视,他低着头,道:“流沙门今年招收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落到了我姨父家,他无儿无女的,所以……把机会给了我。”
小光头声音很小,他知道陈情的愿望,是成为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一直想加入周教头的武馆,但陈情的身子骨太弱了,周教头一直不愿意收他入门。
而小光头即将流沙门乃是黄沙城的一流门派,比之周教头的武馆不知强了多久,更重要的是,流沙门中,有超越九重山的强者,开灵境。
陈情张了张嘴,没有再出声,他虽然舍不得小光头,但也知道,这是小光头的机会,加入流沙门,小光头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周围发,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走出镇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帮我讨回来。”
陈情沉默了一会,随后认真的开口,待到光头小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露出笑意。
他们没有再讨论镇子外的事情,如同往常,扎入小溪中摸鱼,放肆的大笑,只是陈情发觉,自己的笑声,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第二天,陈情挥着手告别小光头一家,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他转过身来,背对着那个他以为一直都会陪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光头。
小光头一家走了,带走了所有的家当,陈情努力的告诉自己,小光头只是暂时离开了,总有一天还是会再回来,到时候两人再一起玩耍,一起下水摸鱼,一起放声大笑。
只是,这一天过后,陈情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过小光头。
镇子的过得日子总是很平淡,陈琴每日依旧会早早起来,去武馆,去小溪边,带着黑山羊,他依旧会下水摸鱼,只是,身边少了那个小光头,耳边少了两人开怀的笑声。
他比以往更加的努力,全心全意的练习着从武馆偷窥学来的招式,在十三岁那年,他成功迈入了修炼者的一重山,也成功的被周教头收进了他朝思暮想的武馆。
周教头为人比较严厉,加入武馆的那天,他对所有学者说了很多,陈情每一句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武馆只有清晨才授武,所以陈情的日子,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希望都是趴在墙头,偷偷观看,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武馆学者罢了。
这一年,十三岁的陈情个头终于跟同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只是看起来依旧有些单薄,也是这一年,镇子上又有几户人家的孩子被流沙门相中,在镇子众人羡慕的目光,踏上了前往黄沙城的旅途。
第二年,十四岁的陈情踏入了二重山,但他没有丝毫松懈,比之以往更加的认真,也是在这一年,他的外婆……走了。
从此,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没有亲人,也没有几个朋友,他多么希望此时小光头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教头为外婆的坟头添了一把土,在转身时,说了一句陈情终生受用的话语。
“陈情,如果你想走的更远,首先要让你的心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