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粮官收到的军令是最迟必须要在明日交割粮草,否则就会被吕博南军法处置,所以他这一路才火急火燎地带着押粮队连夜赶路,顾不得夜里黑不黑,路是否坎坷难行。
现在看到这些黑衣人拦住去路,押粮官心中又急又恼又担忧,不过他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心中直揣测这些人是哪里来的盗贼呢。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好大的胆子,连靖侯的押粮队都敢劫!”押粮官威胁道:“识相地赶紧让开,否则他日东境军必然踏平你们的贼窝!”
韦青儿此刻劫匪的气质非常浓郁,此处山头名为见崀山,山上常年存在着一群山贼,常年干着打家劫舍的活计,从见崀山路过的行人商贾几乎都要被他们打劫或是收刮一遍。
见崀山由于地处偏僻,周边三个县的县衙离此处都特别远,各县对于剿灭见崀山的山贼大都是有心无力,更重要的原因是各县对于剿匪一事相互推诿,谁都在想着甩锅,不愿意真心出力。
而见崀山又是交通要塞,官道必经之地,东西百姓商贾往来必须经过这里,是个打劫的好去处,可是各县又不上心剿匪,见崀山上的山贼根本就没有遭遇过官府的任何清剿行动,所以山贼们基本上过着世外桃源般的富裕生活,幸福指数非常高。
然而这样的幸福生活在韦青儿来了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不久前韦青儿在龙川城与赵成一同攻击东境军,由于东境军人太多且作战勇猛,赵成受伤不得不撤回城之后,韦青儿及其率领的勇士们就遭到了东境军的疯狂反扑,几乎全部战死。
韦青儿面对汹涌如潮的东境军,只能选择逃亡,她摆脱东境军的追杀之后一直向东,经过见崀山时恰巧遭遇见崀山上的山贼打劫,从此,见崀山的山贼们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山贼们要把韦青儿抓到山上去献给大当家的当压寨夫人,韦青儿则是假装啥事没有,跟着这些山贼上了山,然后,山寨就易主了。
以前山寨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为了幸福富足的生活能够永久持续下去,他们打劫的时候绝对不能碰官府和官军,因为他们惹不起,安安全全的闷声发点小财也一样活的很潇洒。
不过韦青儿成为一寨之主后,领导风格与前任大相径庭,方针政策立刻大变,她要带领大伙儿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劫官军,而且还是南越国最强大的东境军!
山贼们没办法,只好跟着干了。
“吕氏及吕氏的鹰犬,竟敢跑到我见崀山来,一个都别想活!”韦青儿即便当上了寨主,气质还是和当初一样一点没变,永远都是那般冷冽。
押粮官带领的杂粮小队并不算多,装备也不行,只是随身带着些刀剑之类的,加上这几日没日没夜地长途跋涉,早就疲惫不堪,哪还能与韦青儿他们抗衡,这一趟简直就跟为见崀山送粮食一样没区别。
寨中的副寨主看着押粮官及满地的押粮队士卒尸体,忧心忡忡地道:“韦寨主,咱们一旦对官军下手,以后见崀山怕是很难待下去了啊?”
“谁让你们继续待下去了?”韦青儿反问道。
那副寨主顿时心里就打鼓了,这不在见崀山待去哪儿待啊?这里生活小康,悠闲自在的,哪里也没这好啊,难道这韦寨主真的是要带领大家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不过副寨主是不敢质问韦青儿的,想想前任寨主被一剑封喉的下场他就还有些后怕,只能和颜悦色地道:“嘿嘿……韦寨主,弟兄们指着这见崀山的活计生存呢,这要是得罪了官军,以后我们就没地方继续打劫了呀!”
“谁让你们继续打劫了?”韦青儿又反问道。
副寨主这下更懵逼了,这韦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山贼不打劫干什么,难道要救苦救难啊。
“韦寨主……你的意思是……”副寨主疑惑问道。
“难道你们真想当一辈子山贼不成?”韦青儿说道:“赵王是一位仁德之君,断不会容忍治下还有盗匪害民,将来定会兴兵剿灭尔等,你们这山贼还能做多久?”
副寨主不以为意地笑道:“副寨主有所不知,我在山寨中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官家之事,赵王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管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山野来,只要我们不得罪当地各县的官府和官军,没人会较真费力不讨好的来和我们过不去的。”
“没人会较真?”
“没人会。”
“我会!”韦青儿以不容置疑地口吻道:“我既然当了你们的寨主,就必须对你们的前途负责,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弃恶从善。”
“寨主,你这是要断了弟兄们的活路吗?”副寨主有些忧虑道。
“不是,我是要重新为你们找一条正当的活路,而不是做山贼,”韦青儿说着嗔的一声拔出了手上的青蛇剑:“你们可愿意追随我?”
那副寨主及一众身穿黑衣的山贼看着韦青儿手里那柄令人不寒而栗的长剑,嘿嘿笑道:“我们当然愿意了韦寨主,我们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哪。”
“油嘴滑舌,口是心非,”韦青儿严肃道:“我对你们现在就能真正理解我的话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我也曾经和你们一样,但是只要你们跟着我,慢慢就会明白的。”
副寨主和一众寨中兄弟一时也听不懂韦青儿在说什么,不过他们自然是要服从寨主的意志的,除非是韦青儿真的带领他们找不到活路。
“好了,不要耽搁了,这些粮食搬一部分回到山寨,今晚让弟兄们吃饱喝足,其余的重新分装,分发给附近各县遭了饥荒的灾民。”
……
到了第二日日中,东境军士卒仍然没有等到增援的军粮,中军行营之中,吕博南和安校尉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运粮小队的消息。
这已经是吕博南向士卒们承诺的最后期限了,粮草再不来,东境军极有可能将会面临可怕的灾难。
突然一个士卒跌跌撞撞地跑进中军大帐之中,哭诉道:“侯爷,咱们的粮草被人给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