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天气依旧那么燥热,知了吱吱的叫个不停,河边的柳树也蜷起了枝叶。依筱静静地坐在河边,凝望着远方,嘴里默念着:“是啊,假期就快结束了,我的高中要结束了,我的青春也要走了。”
突然,脑后微微一痛,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的那个哥哥,“真好,哥哥还在”。果不其然,一位身穿白衬衫的纤细的男生并排坐下:“傻姑娘,想什么呢,你的青春还很长很长呢。”并用纤长的手指穿过依筱的发梢,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嗯,只要有哥哥在,我的青春就不散场。”听到依筱的话,依竹的眉宇间不禁闪过一丝忧愁,嘴角动了动,却没张开,脑海中与父亲的通话历历在目。
“竹啊,我想跟你说一个事,虽然你妈和我分开已经很多年了,但我毕竟还是你的爸爸。”
“爸,有话直说吧。”
“是这样的,你阿姨和我决定搬到法国去,应该就定居在那儿了,你也知道你阿姨没有子女,所以我们就希望你和筱筱其中的一个跟我们走,你是哥哥,所以我先问问你的意见。说实话,打心眼里我是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的,我看前几次你和阿姨相处的还不错,阿姨也挺喜欢你的。你也知道筱筱的性格,冷冷的,除了你这个哥哥,谁敢理她,我怕她和你阿姨待在一起会不开心,况且女孩子还是和妈妈一起比较好,是吗,竹?”
“嗯,爸,如果你和阿姨是担心以后养老的问题,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和你们住一块,我也还是会负责的,但你也提到了筱筱的性格,能交心的朋友没几个,妈妈平时上班忙,如果连我这个哥都不管她,她该怎么办,你有为她想过吗?她会有多孤单,多可怜?”
“可是,你这个当哥的也不能陪她一辈子吧,她总该独立的去面对这个世界,她性格方面的障碍也需要自己去克服,总之,不管怎样,你和筱筱必须有一个跟我们走,你妈也同意了,毕竟两个孩子跟着她也不好,开学前你就要做好决定,对了,这事我不方便直接跟筱筱说,你跟她说一下吧。”说完这段话后,竹父就挂掉了电话,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在脑海中盘旋。
“哥,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突然,依竹感到脖颈处一阵瘙痒,手往脑后一摸,摸到了一手掌的狗尾巴草。于是他对依筱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在想外婆给我们烧什么好吃的呢。”虽然不是很帅气的那种,但也还是耐看型的吧,白白净净的脸,弯弯的眉梢,淡淡的笑容,若是其他人,能从中看出无尽的遐想,可依筱却看出了哥哥有事瞒着她。
依筱撇了撇嘴,说:“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名义上你是我哥,不过只比我早出来这么几分钟,难道还想瞒过我,说吧,什么事。”
依竹思前想后,觉得这事是瞒不过去的,静静地说:“筱筱,我慢慢地说,你静静地听,记住,千万不能哭鼻子,不然我的白衬衫又得命丧黄泉了。”
“嗯,好的,你说吧。”依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依竹不敢面对自己妹妹的眼睛,因为看着她,说不定比她先哭了。依竹把手搭在腿上,把下巴放在手掌上,静静地望着河的那边,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动,余晖洒落在河面上,洒在这个稚嫩男生的脸上,深邃的眼神中折射出些许忧伤,唇角慢慢地开始张开:“筱筱,自我有印象起,我身边就有了你,我们就像称和砣一样,初中时,我没你长得快,别人都以为你是姐姐,我是弟弟,这把我气的啊,天天练篮球,就想长得快点,因为我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哥,没人敢欺负你。果真,我的梦想实现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让你再也赶不上我。我们一直是同个幼儿园,同个小学,同个初中,同个高中,直到现在,一直在一块儿。小学时,妈妈工作忙,没时间接我们放学,那时我就紧紧地牵着你的手,就怕你走丢了。初中后,你这个白眼狼知道害羞了,就再也不让我牵你的手,不过,还好。”依竹顿了顿。
“不过,还好,你已经知道回家的路了,因为你真不是一般的路痴啊。”
听到这,依筱再也忍不住了,嘴角抽噎了一下,依竹下意识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继续说道;“说好不哭的啊,算了,先说个让你开心的事,你知道吗,身边跟个妹妹可以防早恋,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妹妹,看到你,那些想追我的人的都望而生畏.......”突然,依筱扑哧笑了出来,不过眼睛里依旧泪光闪闪。
依竹把妹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头,继续说道:“不准在我的衣服上作画啊。爸爸刚刚跟我打电话了,说想让我或你跟他去法国,不过我不想让你去,我怕自己这么漂亮的妹妹被外国人拐走了,这可真是中国人的一大损失啊。你跟妈妈好好生活,每年的寒假和暑假我都会回来看你的,”虽然是夏天,衣肩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半,依竹不禁有阵阵寒意,“况且现在通讯设备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天天视频啊。”依竹尽自己努力安慰自己的妹妹,可妹妹除了泪水很真实,其他的反应都十分镇定。
依竹说完后,空气中安静了许久。夕阳洒在白衣白裙的少年少女的背影上,美得像一幅画,安静得就像永恒。
“哥哥,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妈妈,你也要好好的,只要那种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的好好的,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待会儿外婆又该找我们了。”
这种坚强别人或许看不懂,可依竹不会不懂,他的妹妹从小就这样,那么懂事,有什么难受的事都埋在心底,让自己一个人消化。或许,这就是冰山给人温暖的方式,她不希望把不好带给别人,她希望她爱的人都能好好的。
晚饭的饭桌上一片宁静,少了往日的热闹。外婆因为他们即将要回城难过,依筱和依竹因为即将的分别难过,那种分别,经过时间的洗涤,说不准是一辈子的。
当晚,依筱彻夜未眠,她在日记中写道:我曾以为我们也能和赵乔一和赵观潮一样,可谁曾想,我们有一样的开始,却少了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