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来自沙漠中的沙尘暴一样,我从厚厚的泥土和沙尘之中挖了出来,然后睁开自己已经沾满沙子的眼皮,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将自己嘴唇上的沙子弄下去。
确认自己还活着,便挣扎着将自己从深坑中拖出来,然后再将怀抱中的妮娜一并拖出来,确认了妮娜的存活,便将妮娜平躺放在一大堆的沙子上面,然后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目光所及之处,原本是正常的土地,经过火球的高温洗礼后,土块直接被吸收掉水分,伴随着高温产生的气流,土块立刻形成细小的沙子,随着风吹到爆炸点之外。
我和妮娜现在的位置差不多距离火球爆炸的地方差不多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这样的距离也没有让我周围的土地幸免于难。刚才我是窝在一处洼地,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完全沙漠化了,大量的沙子开始涌入挖出来的深坑,但是周围的沙子的总量并没有因为失去了深坑这一部分而显得减少。
那么,爆炸点中心的位置又是怎样呢?
到处都是细碎的沙子,我没办法将妮娜扔在这里。
万幸的是,在沙海中终于找到了一块木板,看起来像是马车的底部木板,因为马车直接被热浪吞噬掉,能剩下这片碎片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我将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上衣扯下来,拧成绳子,绑在木板上,然后将妮娜放在木板上,托着木板慢慢地向前方走去。
并非我不想直接抱着妮娜继续走,而是胸腔内似乎已经受了重伤,连直起腰都很困难,呼吸也是比较困难。身体状态已经变成这样,再勉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了。要是没有找到这块木板,很大程度上我也能拖着妮娜的两条手臂走了。
不过现在妮娜还没有醒过来,就能知道妮娜这个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完全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自身的意识以沉睡的形式规避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也是正常的身体机能面对远超过自己所能承担的风险做出来的正常反应。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正常反应有点反应过度了。
背后已经结痂,热浪已经完全将我的后背灼伤,恐怕后背已经变成焦炭了。没有正面承受热浪,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就不要提正面硬抗下火球的庄园主、赛克斯、伊娜三人了。她们三人如果是正面抗下火球,差不多会当场变成蒸汽吧。
每走一步,已经快要散架的身体就会疼一分。走了差不多百十来步,身体也开始熟悉了这种疼痛的感觉,继续走下去也不会再疼痛,走路的速度便开始稳定下来,每一步都踩下一个深坑,然后再将脚拔出来,踩下另外一个深坑。在沙地上,脚印很快就被流动的沙子掩埋掉。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了。
仅仅是几百米的距离,在沙地的地质下,走一步都是很困难,再加上自己已经受伤,还拉着妮娜,走路速度异常的慢,所以走起来像是一只慢吞吞的蜗牛,可能蜗牛都比我的速度要快。
到底走了多长时间?
周围没有比较显眼的地标,也没有钟表,似乎连天上的太阳都有些灰蒙蒙的,没有办法凭借太阳确认具体的时间,只能靠自己的感觉简单地判断时间。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可能更长的时间。
一开始还可以勉强擦去从额头留下来的汗水,避免流到眼睛中造成视觉模糊。再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慢慢走。最后连汗水到底流到嘴里都顾不上了,只剩下已经没有多少知觉的腿正在机械式地前进。
直到我脚踏在已经干裂的土地上,低下来的头看向前方,才确定已经到了火球爆炸的中心点。
一整块的玻璃出现在我的脚边,看样子这么大快的玻璃是在瞬间土地沙漠化的时候晶体化,所以才能变成这么大范围的玻璃。
走在玻璃上,就像是走在玻璃球上,光滑的玻璃比之前的沙漠还要难走。
又走了一段时间后,我在脚边看到了一大块的冰。
抬头看,发现了一块像是棺材一样的冰块矗立在玻璃之上。
里面的到底是谁?我不太清楚。
只能将自己的脸贴在冰块上,才看到了里面到底是谁。
是庄园主。
庄园主的闭着眼睛,很平静地躺在冰块之中。
然后我还看到了两条手臂,明显不是庄园主的。
是两条右臂,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那现在就很清楚了。
庄园主把自己封在冰块之中,赛克斯和伊娜为了保护庄园主,只留下自己的手臂。
不死鸟呢?
应该是被击退了吧,毕竟我并没有看到不死鸟还活着的迹象。
那我们这算是胜利了吗?
大概不是。
以死掉两个人,一人重伤,一人昏迷,一人冰封的代价,到底是赚到了还是没有赚到?
或许在这场战斗中,无论是我们一行人,还是不死鸟,都没有真正意义的胜利吧。
我将庄园主的冰棺材放倒,推到沙漠之中,想让沙漠的特殊地质将冰棺融化。
等到天黑,我也没有看到冰棺有丝毫的融化迹象。
我在漫长的等待中失去了知觉,直到一阵哭声将我叫起来。
是妮娜,她现在抱着一条手臂,痛哭流涕。
应该是伊娜的手臂,可能是精灵族有独特的认人手段吧。
我急忙看向身边的冰棺,冰棺已经彻底化开,庄园主和另一条手臂躺在那里。
伸手想要确认庄园主是否活着,便将手指放在庄园主的鼻子下面。
平稳的呼吸告诉我一个令人还算是安心的结果。
庄园主还活着。
虽然我对于庄园主有很多的怨言,但是就目前而言,我还是希望庄园主活下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起来,庄园主是不会告诉我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来龙去脉恐怕我永远不会知道的。
远处的太阳开始升起,鱼肚白的天空似乎象征着希望。
我听着妮娜凄惨的哭声,看着庄园主毫无血色的脸,抓着大概是赛克斯的手臂,似乎思考也没有办法运转起来。
到底现在是完全结束了呢?还是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看向远处的天空,我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