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头猪,不,一个猪头。
一个大号的猪头,像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卖得很贵的那种黑猪一样,整个头是全黑色的,大大的鼻子似乎还在流着鼻涕,圆滚滚的小眼睛像是镶嵌在这个猪头上的装饰品一样,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却有一处器官不是猪的器官,至少我没有听说过哪家的猪像是兔子一样竖起来耳朵,我从图片或者电视上看到的猪都是大大的耳朵耷拉着,大半只耳朵是像折纸一样弯向前面的。这只猪头却不一样,黑色的耳朵像是天线一样,朝着天空,没有任何的弯曲或者变形。
就像是警惕中的兔子一样,竖起那双大耳朵。
不过我可不认为这个世界的猪能有这么大的体型。从七十米的距离看到这颗猪头,依旧觉得很震撼,非常大的一个猪头。从猪头推算体型,这头大黑猪至少是有近千斤的体重,身上至少是超过五米。这种生物如果还能称之为“猪”的话,那真的是颠覆我的认知。
老实说,我并没有在城市看过真正的猪,只是从电视宣传或者图片介绍看到过白色的家养猪,只是在很偶然的情况在一款电视节目中才看到过黑猪。那个电视节目说是黑猪肉味道鲜美,肉质紧实,十分适合养殖,繁育时间中等,但是回报率高,巴拉巴拉。现在想想,大概是那种做宣传的节目,就是宣传黑猪肉好吃,吸引养殖场引进黑猪,从中获利之类的。也许这也是一种拓展养殖业的方法?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吃过很多的猪肉,但是并不会知道我到底吃了多少猪肉。就像是一个以土豆为主食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吃下了多少的土豆一样,我也从来不知道吃下的这些猪肉到底有多重,因为没有意义。我吃的猪肉只是菜肴中的一部分,就像是蒜薹炒肉和白菜炒肉一样,只是菜中的一部分,也很少能吃到完全是猪肉的菜品,比如酱猪蹄。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记住,反倒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
总结,我是“吃过猪肉,从未看到猪跑”的人,所以我也只是从那个硕大的猪头判断在山的拐角后面是整个一个猪的身体,这是一头猪。这也是我根据我的认知常识推测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板上钉钉的推断,也无法给出一个证据确凿的理由。如果有人现在告诉我,这其实是一只名叫“猪猪猪”的生物,我也只是会惊讶一下,不会有太多的反应。因为猪这种生物在哪个世界,无非是三种对待:一是保护动物,为什么保护我就不晓得了;二是家养的牲畜,是用来食用的,也许强壮一些还可以用来耕地,也许;三就是野生动物,还没有被人类或者其他高等智慧生物驯服,对生存环境还是一种威胁的生物。无论是哪一种,都逃不出“生物”这个概念。既然都是像猪一样的生物,我还怕什么?难不成怕它会站起来,像熊一样借助自身的重量扑过来,压死我?
紧接着,我发觉了不对劲。
我不知道猪到底有多锋利的牙齿,不过杂食性动物是绝对不会拥有这么一口锋利的牙齿。所有的牙齿像是剃刀一般,插在上下颚上。牙齿上还流着涎水,满满一副贪婪的样子。这完全是肉食性动物才会拥有的牙齿,杂食性动物和草食性动物是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牙齿。这头猪的牙齿完全是用来撕扯皮肉,分离骨肉的,根本不会用来磨碎像是杂草一类的植物。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现在还保持着一种好奇的心理,随后的几秒钟,这种好奇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我想,“好奇心害死猫”说的不一定是拥有极强生命力的猫,也有可能是形容我这种自大和无知的人类吧,大概是所有和我一样愚蠢的生物都会因为自己过于好奇,付出惨烈的代价吧。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刚才我想各种方面的东西,完全搞错了方向,就像是南辕北辙一样的可笑,就像是缘木求鱼一样的令人捧腹大笑。
我想错了,彻头彻尾地想错了。
雅力士虽然惊恐我的回答,但是我却完全搞错了“他为什么恐慌”这个问题的所在。
既不是价值连城的、可以随意替换身体器官的“积木块”,也不是因为地方语言问题而造成的理解错误,实际上是一种可怕怪物的任务判断失误。
而是更加简单,更加浅显易懂,就像是拍在我的脸上的证据一样。
简简单单,不掺杂任何复杂的修饰词语和夸张话术,像是还未挤进各色染料的调色盘一样,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是“拼接起来的生物”,不是单独的“拼接”,也不是单独的“生物”,而是如同睡梦中毫无意义、没有固定形状的怪物一样,是原本不存在这个世界,后来由亵渎神灵或者科学疯子创造出来的一种畸形生物,是由不同生物的肢体硬生生拼接成一个像是看不懂的艺术品那样的生物。仿佛看一眼就可以被认定为是亵渎神灵、否认生物的存在;仿佛只要接触到,就可以被一群人五花大绑,然后送上断头台,高呼“异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直接砍下头颅;仿佛只要有勇气开口想要与之对话,就会被人拿着剪刀和钩子,将那条充满不洁和亵渎的舌头斩断,然后扔进油锅里煎炸后,扔给一群骨瘦如柴的恶犬,让它们将这条充满罪恶的煎炸物撕烂嚼碎,才可以清除这种罪孽。
这是原本不属于生者的世界,也同样被死者的世界拒绝的一种极为畸形的生物。
不,再使用“生物”这种名词,真的对吗?真的贴切吗?真的确切吗?
真的可以用“生物”这种词语形容吗?
我不知道,不太清楚,搞不明白。
大概在我脑袋中想出用“生物”这种词语来形容眼前的东西,就是一种极大的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