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辕缓慢地朝着皇帝走去。
像一条狗一样将肥胖的身体深陷在王座之上的皇帝,此刻已经没有平常那种耀武扬威的姿态,而是不停地用脚蹬地,想要远离已经踏上台阶的墨轩辕。奈何王座的底座是紧紧焊接在地面上的,即使皇帝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移动王座丝毫。但是这个愚蠢的皇帝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看向墨轩辕的眼睛中充满着恐惧。这不是明天吃不到炸肉丸的愤怒感,也不是看到大主教来了卑躬屈膝的羞辱感,而是面对着死亡逐渐来临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是皇帝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想必今后也不会再体会到了。
在皇帝的眼中,此时的墨轩辕就像是小时候听到大人讲给小孩子的那种故事,里面是作恶多端的恶魔还有惩恶扬善的天使中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恶魔,而且这个从故事中走出来的恶魔,现在正拿着昨天自己刚买到的新玩意准备砍死自己。紧绷的精神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这个可怕的女人身上,身体则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完全感觉不到。
下半身一阵温热,皇帝的裤子被淡黄色的液体浸透,而且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墨轩辕皱了皱眉头,本来已经举过头顶的巨阙剑也放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本来墨轩辕只是想吓一吓这个无能且无知的皇帝,现在这头肥猪都吓成这个样子,便不再追究了。要是自己真的将巨阙剑砍到这头肥猪的脸上,怕不是没等血喷自己一脸,这个皇帝就像是待宰的肥猪,将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只要达到“恐吓”的程度就可以了,不需要再进一步做出过火的事情。
然后,墨轩辕将巨阙剑重新插回到剑鞘之中,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走出宫殿。
看到墨轩辕没有痛下杀手的皇帝,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之前过度的紧张兮兮,现在突然放松起来,又让皇帝的大脑陷入短暂的休克状态。所以,墨轩辕走下台阶时,皇帝便像是一堆肥肉一样,瘫倒在王座之上,昏了过去。
至于在宫殿上躺着的禁宫侍卫,虽然意识清醒,并且有战斗的能力。但是这些人却精明的不得了,看到墨轩辕有着以一敌百的实力,并且没有对于最开始朝着墨轩辕动手的壮汉痛下杀手,便倒在地装死或者倒在一旁装作受到重伤,总之就是没有正面与墨轩辕进行战斗。而墨轩辕也的确没有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皇帝和失去抵抗心理的禁宫侍卫做出残忍的事情,甚至就连离开宫殿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让开躺在地上禁宫侍卫的手脚。在场的所有禁宫侍卫都将脑袋扣在地上,装作失去意识的样子,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阻拦墨轩辕。
毫发无伤的墨轩辕走到了宫殿门前,看到在宫殿外由尽快铺成的道路上挤满了惊恐的大臣、侍女,便像是恶作剧一般,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喊了出来。
“我来了!”
一句并不算是太大声的话,让这些原本就已经怕得要死的人加深了恐惧,大家争先恐后地冲向帝皇厅的大门,甚至连鞋子和帽子都被弄掉了也毫不在意,甚至还出现了几个摔倒的人,万幸的是,这些摔倒的人并没有被人群踩踏,站起身后,加入了逃命的人群之中。
不到五分钟,帝皇厅通往宫殿的道路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
墨轩辕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墨轩辕打算伸出脚,离开宫殿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墨轩辕小姐,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波罗西波,她几乎是拖着自己两条颤抖不止的腿,走到墨轩辕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用不大的声音问着墨轩辕。
此刻的波罗西波并不是真的想要问墨轩辕这个问题,而是想要知道墨轩辕之后的选择,这样有人问起来,也可以应付一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波罗西波觉得这个时候不去问墨轩辕,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这个人了。自己和墨轩辕的差距太大了,只是在这个时刻相遇,之后便会各自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人生再无交集、这个时候波罗西波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承认,墨轩辕的确不是和自己同属于一种人,她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相差太多,是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的存在。波罗西波想要用从墨轩辕口中的话彻底将自己的幻想打破。从此以后,自己会安安心心地生活,只是将这段经历当做一场梦处理。
“啊,波罗西波女士,你没有逃走吗?”
墨轩辕很惊讶地问着波罗西波。
但是墨轩辕却知道波罗西波不是因为胆子大才留在这里,而是因为腿抖得停不下来,才没有离开。
然后,墨轩辕伸出手,将波罗西波搀扶了过来。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只是没有在意而已。”
墨轩辕慢慢地走下台阶,朝着由金块制成的道路走去。
“无论是一开始打算把我留在这里,还是后来那个大叔打算把我送给皇帝,还是你在路上左思右想考虑要不要带我走,甚至连你最后下定决心不去管我的死活,这些事情我通通知道的。”
就像是揭示一个华丽的魔术背后的原理一样,墨轩辕作为那个魔术师将一切事情都告诉给波罗西波。墨轩辕不是波罗西波想象的那个满脑子幻想的女孩,而是从一开始就清楚一切事情,只是没有做出行动而已,从头到尾都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身边的人做出滑稽的行为,忍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待着周围的人和事。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的情况,即便是墨轩辕也很难在其中获得利益,与其将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不如将这些东西讲给波罗西波听,让她明白她能看到的东西只是眼前的利益,再多的东西就完全看不到了。而且,现在与其说是“解密”,不如说是在告诉波罗西波,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短视。假如中途波罗西波的想法更改了,墨轩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插图一样一点点分析给波罗西波整个事情,都不会让波罗西波像现在一样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和贪婪。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拆穿我?反而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然后又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我?你是魔鬼吗?”
波罗西波听到墨轩辕的话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能瘫坐在地上,但是波罗西波想问墨轩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因为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过诡异,就像是站在神的角度看待一切事情,而且十分从容地面对着将要发生的难题,实在是难以理解。
“为什么呢?大概是我对于这个世界认识太少,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出手干预你吧。只有等到你将我带到这里,带到这个王城之内,我才能更快了解这个世界,我才能开始我的任务啊。”
墨轩辕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回答着波罗西波的问题。
“任务?你的任务难道是神的指令吗?你的任务真的是解决掉通天柱的问题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恶魔还是神明?告诉我啊!”
波罗西波的理智快要失去了,从一开始的急促问话到现在近乎咆哮地质问着墨轩辕。虽然波罗西波是预测到了墨轩辕会解决掉通天柱的问题,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墨轩辕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是神明或者和神明相同实力的恶魔,最差的可能是天使或者魔鬼,要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墨轩辕可以将所有的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甚至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明白。
“我吗?我是墨轩辕。”
先是歪了歪头,对于波罗西波的问题思考了几秒钟后,然后露出了像是嘲弄般的笑容,回答了波罗西波。
“再见了,波罗西波女士。”
墨轩辕转过身,伸出右手,简单地挥动了几下,朝着帝皇厅的大门处走去。
“啊,是吗?”
波罗西波放开抓住门框的手,本来还想要挣扎地站起来,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被墨轩辕玩弄于鼓掌之间,自己就应该遵守神明赐给自己的预测,将墨轩辕送到合适的地方,去解决通天柱的问题,而不是让自己的私心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从而被人当做猴子一样戏耍。
也许“墨轩辕”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神谕吧,作用是神明派遣到人间,来惩罚和自己一样愚蠢之人的天使吧。
然后,波罗西波靠在门框,昏迷过去。
王城之中有很大一片区域是普通民众无法进入的区域,包括军事部和帝皇厅,不如说这两个地方都是在这片很大的区域之内的两处建筑群。所以墨轩辕离开帝皇厅,还是需要走一段路才能离开这片区域,紧接着出城或者在城内隐藏起来。
然后,在这里行走也意味着会遇到什么大人物或者侍卫。
假如是侍卫,大多数情况是不敢去管在这里走动的人,在这片区域中,不是侍女也不是侍卫的人,身份非富即贵,即使不是什么有钱或者有权的人物,也是有一些特殊的理由才能来到这里,就不要提没有侍女或者侍卫带路,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人。所以墨轩辕在路上遇到了几队侍卫,也只是与侍卫擦身而过,双方并没有什么交流。
另外一种情况就比较麻烦了,要是普通的小人物也只会寒暄一下,甚至装作没有看见就过去。但是大人物就不一样了,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人至少也是面熟,遇到墨轩辕这种完全没有见过的人,免不了会盘查一下。而墨轩辕此时的时间非常紧张,如果之前从帝皇厅逃走的那些人向什么人求助,自己一定会被抓住,所以墨轩辕也是尽量避免与路上单独行动的人直接正面相遇,而是一边躲避着单独行动的人,一边朝着波罗西波脑海中的那个小门走去。
虽然墨轩辕看到波罗西波的记忆很清楚,但是波罗西波的记忆距离现在太久远了,那个可以直接离开这里的小门到底在不在还要另说。不过,现在墨轩辕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假如不走那个可能被销毁掉的小门,就只能从军事部那里出去,其他的路又不熟,费时间找出路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从军事部的大门出去,其难度和重新找出去的路难度差不多。不如将自己的运气放在那个可能现在还在使用的小门,自己还有逃走的可能性。
转过至少有十几个墙角,躲过几个人,终于在一处没有人打理的庭院找到了那扇小门。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通过的小门,不如说这其实是一个狗洞,只不过是稍微大了一些的狗洞。但是墨轩辕的身高对于这个狗洞来说,只是蹲一下就可以出去,没有太多的问题。
稍微打开一道缝隙,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并不是侍卫走动的声音,而是类似菜市场的声音。
墨轩辕将小门打开一半,从门缝中挤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这个地方像是菜市场一样的地方,只不过刚才的小门是在一片树丛之中,根本没有人发现的那种。甚至旁边还有一道水沟与菜市场相隔。
自己带着比身高还要长的剑实在是行动不方便,而且很容易被人盘问,于是墨轩辕便扯下一条藤蔓,将巨阙剑紧紧地绑住,扔进了水沟中。
流动的脏水会带着巨阙剑到排水沟的地方,紧接着就会排进最近的护城河中,墨轩辕只需要在那里等待就可以再次拿到这把巨阙剑了。
然后,墨轩辕从树丛中走出来。
来来往往、吵吵闹闹的菜市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把贵重的宝剑从他们身边的水沟被冲走。
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凭空出现的一个少女。
更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少女什么时候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