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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全开着车,送高旋和刘影回家。
“郑化龙这边,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李道全问道。
“我准备去北京一趟,找找高峰和任鹏飞。”高旋说道。
“找他们?他们跟郑化龙有什么关系?”李道全不解。
高峰,是1999年的八中学生里面,唯一一个考上北大的传奇人物。
高旋在大二时候,曾经去北京游历一周,那一周就一直借住在高峰的大学宿舍里面。
高峰为人仗义,做事严谨,跟高旋、李道全,都是好友;他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北京的一家出版社工作。
任鹏飞,跟李道全、高峰、施宜超一样,都是高旋的八中同学,本科时候,又一起考入了郑州大学。
大学毕业后,高旋去贫困县教书,上学之路中断。
任鹏飞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之后又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读博士。
“在北京,有三个南阳籍的老领导,因为人品正直,又热衷回报家乡,在全国的老乡中很有威望。我想让高峰和任鹏飞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其中的一位,跟我见个面。”高旋说道。
“你说这三个老领导人品正直,他们又怎么会帮助郑化龙呢?”李道全不解。
“我不是要他们帮助郑化龙,我是要借他们的虎皮,狐假虎威,把我的影响力包装起来。你要配合我,尽可能让郑化龙把下一个攻陷的目标,设定为我。”高旋笑道。
“你想在郑化龙的心目中,替换那个副市长的侄子?”李道全明白了过来。
“对。你知道路径依赖吧?”高旋问道。
“知道,通俗地翻译就是,人们一旦做了某种路径选择,并且从这个选择路径里得到好处之后,就会迷信这条路径,在心理中形成惯性,不断地强化这种选择,很难再走出去。
不仅个体的人如此,社会群体,乃至社会组织,都会有自己的路径依赖。”李道全说道。
“嗯,人们会受制于路径依赖,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路径依赖原理,提前埋伏,就可能做到四两拨千斤。”高旋说道。
“你能举个生活中的例子吗?”刘影每当听到高旋讲述一个有趣的心理学效应或者管理学原理的时候,都会要求高旋举个现实应用的案例。
“嗯。我读小学五年级时候,个头是全班最矮小的,所以经常被欺负。
学校距离我家有三里地,夏天的时候,来来回回走这三里地,就会口干舌燥。
那时候又没有饮料,有也买不起啊!我就接了些凉水,装在空酒瓶子里,再在里面倒上一点醋,加点白糖,路上渴了就喝几口。
同村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孩子,已经读初三了,个子高了我一头。
他只要在路上遇到我,就会抢我的水喝,我不给他他就揍我——我一直有洁癖,他的嘴巴只要一碰这个瓶子,这瓶水我都不会再喝了。所以每次他抢过水之后,我这瓶水就只能送给他一个人喝了。
我很郁闷,打又打不过,躲也躲不过,就想着怎么报复他一下,给自己出出这口恶气。
后来,我小便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拿出了空瓶子,先对着里面撒了一点尿,然后加上水,加上糖,再加上醋……”高旋说到这里,节奏放缓,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恶心!”刘影也笑骂起来。
“我靠,你让那家伙喝了你几年的尿?”李道全开着车,也是呵呵笑了起来。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
他再抢我的水喝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地给他,然后乐呵呵地看着他把那瓶水一个人喝下,一点也不生气了!
结果呢,时间久了,他见我对他这么好,居然良心有愧,把我当了朋友;有人在路上打我,给他遇到的话,他就过来给我解围。”高旋很感慨,自己一直憎恨的人,就这样成了自己的守护者。
“那后来呢,你还,你还坑人家吗?”刘影也对这个反转,感到很意外。
“肯定不会了啊!后来,再到夏天,我直接拿了两个瓶子上路,一个瓶子里半瓶水,直接送他半瓶。
我也不用再躲着他了,也不用再害怕他了,还多了守护者。”
高旋说到这里,再度笑了起来,“还是我心胸狭窄,所以没有想到在他第一次抢我水的时候,就用这个办法。
如果早点想到这个办法,他也不会被我坑,我也不会因为他抢我水的事情,郁闷了一个多月,我还能早点多个朋友,多个守护者。”
“所以,你准备把郑化龙当成那个在路上抢你水喝的人,用路径依赖的原理,提前设计好一瓶饮料,等着他来抢?”刘影理解了高旋为什么要讲这个抢水喝的故事了。
“是的,呵呵。但是,我们不要再在这个饮料里加尿了,我们要保持自己的发心纯正,用自己的真诚和善意,准备好这瓶饮料,日复一日地送给他一半,直到他完全信任我们,愿意成为我们在君临集团做事情的守护者为止。”高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不再简单地把郑化龙当做那个半路抢水喝的小恶棍,而是如何把郑化龙转化为自己在君临做事情的坚定支持者。
“对这个计划,你有几成把握?”李道全问道。
“他攻陷了村长,攻陷了县里的副局长,攻陷了地市的退休校长,把这些人当作他的支点,一次次度过危机。
这些过去的经验,会让他形成路径依赖,去在郑州或者北京去寻求一个新的支点,来支撑他把更多的人撬起来,扔到君临集团的船上——他会利用这些更高端的资源,去挖一个更大的坑。
你我配合好的话,再加上任鹏飞和高峰的帮忙,我们应该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让郑化龙把下一个攻陷的目标,设定为我。”高旋沉吟道。
“你这是准备与狼共舞啊!”李道全脸上笑了一下,内心却有些沉重,“那个抢你水喝的大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心性还很单纯,所以可以被你的半瓶水感化。但是,郑化龙这种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种差点就砍死人、坐过牢的人,会被你的半瓶水感化吗?”
“道兄,如果有佛,有菩萨,有神仙的话,我们所有人,在这些大神的眼里,都是孩子。”高旋看着窗外的天空,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