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鸟,走开!”被威逼了的吕叶,刚刚跨出左腿,就听后方男声突然这般斥道。
接着就听对方奋力驱赶什么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感受到脖子处冰凉的些许松懈,吕叶嘴角微微一翘,没有任何犹豫地闪动身形。
下一刻,他的脖子已是错开了锋刃,右手制住后面之人的手腕,顺势一扭,对方便立刻疼的一声背低过身去。
很明显,对方的身手并不怎么样。
而看到对方龇牙咧嘴的少年模样,也就十五六岁,吕叶流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当然,他此刻怕是忘了,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他忽然感到羞愧,自己竟然被面前这少年给近了身。
抬头,但见一只燕子朝着自己肩头飞来,吕叶微微一笑:“谢谢了,花衣。”
虽然竹妖没有预警,但被吕叶派出去探查地形的花衣,很好地充当了援军的角色。
正是它及时归来,对持剑少年进行扰乱,吕叶才如此轻易地反制对方。
“你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搞偷袭,要不是小爷我刚才失神,就凭小鸡仔一样的你还能得逞?”攻守易形了吕叶嚣张起来。
“恶贼,快放开本少爷,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被吕叶制住的少年恶狠狠道。
嘿!看来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啊,都这样了,还这么嚣张,方才小爷遇到危险的绝佳表现你不学着点儿……吕叶心中好笑,手上同时也微微加了些力气,想要好好让对方更加深刻地领悟人生道理,知道人生之险恶。
“啊!好疼……好疼,你这……恶贼……如此歹毒,本少爷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少年感受到手腕扭曲的疼痛,对吕叶更是深恶痛绝起来。
也幸亏他们身处偏僻,如此惊闹才没有被人发现。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的。”吕叶撇了撇嘴。
“当然,身为孤家的人,别的没有,骨气多的是。”少年忍着痛,自豪无比地讲道。
而这句话,也使得正想让少年进一步体验江湖险恶的吕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确认问道:“你是孤家的人?就是旁边这个孤府?”
“徐城还能有哪个孤家?”少年语气傲然无比。
感受到吕叶的劲道稍许放松,他以为吕叶怕了,接着很是嚣张地说道:“现在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还不赶快放手,本少爷心情好的话,也许就可以饶你一条小命儿。”
他如此叫嚷着,却是没能看到吕叶此刻有些怪异的表情。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煮熟了的鸭子自己跳进了碗里……吕叶心中那叫一个爽啊,若是少年所言不虚的话,那么面前这位不知进退收敛的主儿,便是孤家的小少爷孤息了。
“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吕叶刻意狞笑起来,接着寒声道:“而且,我管你是谁家的人?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少年听此,一直挣扎的身体立刻凝滞了下,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口中的这个恶贼似乎是认真的。
下一刻,他就领略了比之方才更甚的疼痛,恶贼竟是直接再次扭了他的手臂,没有一点顾虑。
不仅如此,还卸掉了他的兵器,冰凉的触感随之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让其痛呼根本来不及喊出。
少年此刻才似感受到了真正的惊恐,不过仍自嘴硬道:“我不信你敢杀我,你就不怕我们孤家……”
然而他没能将话说完,便硬生生止住,因为吕叶握持的剑朝他又紧贴了些,都能感觉到锋刃正在割开自己血肉。
他绝对相信,只要对方再近哪怕一点点,他的脖子就会被割开一道口子来。
“现在你还相不相信呢?”吕叶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浑然像是一个恃强凌弱的坏人。
“相信……”少年不再挣扎,但手脚已是微微发抖了起来,他从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然而就在局势如此紧张之时,少年却是忽然感觉脖子处的剑刃倏然褪去,被挟制了的臂膀也是获得轻松。
谨慎地起身,转头地望向比他高了一个头、肩上立着一只燕子的吕叶,错愕问道:“你,不杀我?”
吕叶此时正把玩着手中的剑,一副赏心悦目的表情,听了少年的话,不禁奇道:“少爷您可真有意思,还想着求死不成?若果真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个忙。”
说着,他扬起剑朝着少年的脖子比划,似乎下一刻就要怒斩而去。
“别,我还这么年轻,才不想死呢。”剑光闪晃着少年的眼,也让立刻退后一步,嘴上果断拒绝道。
“这才对嘛,小小年纪的,何必要寻死呢。”吕叶收剑。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似乎是被方才的吕叶吓怕了,少年终于意识到审时度势的重要性,态度低微了些。
“你觉得我是那种放虎归山的人吗?前脚放你回去,后脚你就带着一大帮人来杀我,谁会做这种亏本买卖呢?”吕叶摩挲着剑身,如此反问。
“大哥放心,本少……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只要大哥放我回去,我就当从来没见过你,绝对不会怀恨在心。”少年伸出食、中二指发誓道。
吕叶当然不为所动,双眼微微眯起,笑道:“我的天真小少爷啊,你可知道……空口无凭。”
“那你要我怎样啊?”少年欲哭无泪。
“总得拿出些实质性的东西来啊,比如你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吕叶循循善诱道。
“把柄?”少年微微仰头,呵呵笑道:“本少爷行得端坐得正,还真拿不出这种东西来。”
“哟,小少爷还挺有节操。”吕叶竖起大拇指赞叹。
然而下一刻,他便坏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
少年虽不以为意,但见吕叶露出这般表情,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吕叶继续说道:“既然你说你是孤家的少爷,那你定只能是孤息了,可现在这个时辰,你应该在认真读书才是啊,又怎会和我同处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解释就是,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少爷连忙否定,但又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面如死灰起来。
“既然你没有说谎,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你是偷偷跑出来的,若是此事暴露的话,你说你今后想要再偷跑出来,是不是就难如登天了?这,又算不算一个很好的把柄呢?”看到少年的表现,吕叶顺势逼问。
“算,你赢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少年颓然道。
“我说过,我可没有什么阴险的图谋。”吕叶坦然无比,说着的同时从怀中取出刀形玉坠,展示给少年看。
玉坠只有刀身,并无刀把,模样些许古朴,玉质些许浑浊。
“这是……”少年一见玉坠,就颇觉熟悉。
“可识得此物?”吕叶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个玉坠?”少年忽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吕叶一看少年如此,顿觉有戏,不过为保万全,也压制着心中激动,冷冷问道:“哦?怎么说?”
“这玉坠和我姐姐随身戴着的那个同属一体,断裂处严丝合缝,我记得清清楚楚。”
回答完,少年咽了口唾沫,仍旧处在惊讶之中。
吕叶此时已是完全肯定,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孤府的小少爷孤息,言语间也是温柔了些:“你姐姐那个玉坠是何处得来?”
问着的同时,他将玉坠收了起来。
“是我爷爷给的,我姐姐从小便随身带着。”孤息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面前之人大概率与他家有着渊源,知无不言道。
“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吕叶期待地追问。
“没有,我姐姐问过,爷爷奶奶和爹娘都是什么也不透露。”孤息摇头道。
额,我说你方才答得那么痛快,原来就知道这么点儿啊……吕叶心中无语,但下一刻也是试探问道:“可以带我去见你爷爷吗?”
“恐怕不行。”
孤息果断否决,但见吕叶就要愠怒的神色,慌忙解释道:“爷爷他正在闭关,谁也打扰不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奶奶呢?爹娘呢?总可以见到吧?”吕叶退而问道。
“奶奶为爷爷护法,同样不得打扰。至于我爹和我娘,今早早已出城,要到舞阳上郡处理一些公务,半月可回。”孤息无奈答道。
“也就是说,都是见不得。”吕叶面色那叫一个苦涩。
“是啊……”孤息深表同情。
吕叶忽然双眼眯起,露出危险的笑容,慢慢靠近孤息。
孤息自是惧怕,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不禁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诓骗于我。”吕叶恶狠狠地说着,同时高高举起手中剑。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孤息声音一个劲儿地打颤。
然而,这些都抵挡不住利剑的挥动,孤息的眼瞳里映着疾速靠近的剑刃,不禁绝望无比。
这剑,是他随身所带,宝贵不已,每日擦拭,从不间断。
却不想,今日要被此剑了结性命,真是世事难料。心中哀叹,又自知躲不过,孤息闭上了眼睛。
疼痛并没有来临,孤息却是感觉,自己的手中忽然被塞了什么东西。
是剑,是自己的剑!
孤息很快握出自己手中是什么,但也不禁疑惑睁眼,但见吕叶已换作了一副灿烂的笑脸。
“没有下跪求饶,你确实很有骨气。”吕叶的赞叹之语传到孤息耳中,让他自豪一笑,也让他立时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