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爷,你真的是在你的菜园地里埋着你淘沟时淘出来的东西吗?”日渥布吉问。
张幺爷没有想到日渥布吉会冷不丁地问他这个问题。而他当初跟佘诗韵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喝醉了酒的情形下说的。他已经把这件事给淡忘了,所以打了一个愣神说:“你咋知道的?”
日渥布吉皱了下眉头,说:“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不记得了?”
张幺爷挠了挠头,说:“记得,我是跟佘女子说过这话。不过当时我是被她灌醉了,顺嘴这么说的。”
“不会是喝了酒信口开河吧?”日渥布吉盯着张幺爷说,眼神变得有点迫切。
张幺爷的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小农民的机警和聪明在这个时候主导了他的整个思维。他想了一下说:“信口开河倒是不会,但是,那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值几个钱。所以我才把它重新埋进土里去的。我怕那些东西是被人下了降头埋在地底下的邪物,所以不敢放在家里,怕遭祸事。”
日渥布吉说:“我们现在还不是讨论那些东西是不是值钱的时候。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在菜园地里埋了东西?”
张幺爷这时才感觉到日渥布吉已经咬住他藏着的那堆东西不放了,暗骂自己酒后失态,嘴巴没闭严实。张子恒当时一再阻拦他是对的。
张幺爷有些后悔不迭起来,眼神也变得游移不定,他不由自主地扭头朝张子恒那边看去。
张子恒也远远地看着他。
而此时日渥布吉和兆丰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他。
张幺爷不知道自己埋在菜园地里的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钱。但是凭直觉他知道,那堆东西一定是稀罕物件,既然是稀罕物件就一定会值很多钱。而现在,日渥布吉和兆丰越是对那堆东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就越是对日渥布吉和兆丰的真实身份表示怀疑。所以,他多留了一个心眼。
“要说那堆东西,因为我埋在地里已经有些年头的。埋下去了也没有再去过问。我记性又不是太好,所以,你要我这阵子马上回想起是埋在哪个地方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张幺爷慢吞吞地说,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一直在观察着日渥布吉和兆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日渥布吉和兆丰相互望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兆丰这时朝张幺爷说:“幺爷,你心里不要存有啥私心,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必须要心朝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然,事情真的很麻烦!”
张幺爷继续打起了太极,说:“我没有存私心啊!都到啥时候了,难道我还不清楚?天地良心,我张幺爷在哪儿都是讲究一碗水端平的。哪个龟儿子才存有私心!”
日渥布吉见张幺爷耍起了无赖,怕真把他逼急了,嘴巴闭得更严实,反而不好办了,于是马上拍着张幺爷的肩膀说:“幺爷,不要激动,我们没有说你有啥私心!兆丰也是信口说的。你不要见怪。”
“本来我就没有私心嘛!哪个遇到事情不想解决事情?关键是方法要靠谱!就像现在,我就一门心思地想咋样子把我的干闺女小白救回来!可是,救小白和我埋的那堆东西有锤子的关系啊?是不是嘛?”
张幺爷说的话里果然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于是日渥布吉继续拍着张幺爷的肩膀说:“幺爷,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说不定你埋的那堆东西里面,就有解救你干闺女小白的法宝!真的,我不是信口开河说来骗你的!”
听日渥布吉这么说,张幺爷一愣,说:“法宝?解救小白的法宝?”
“是,我们现在急需要看看那堆东西。小白的父亲白教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才紧赶慢赶地赶过来要接你们回去。”
“小白的父亲也来了?还是教授?”张幺爷更加惊奇了。
日渥布吉说:“来了。这事怪我先前没有跟你沟通清楚。你觉得我们不可靠,人家大教授总该可靠了吧?话跟你说明了,这下你该对我们放心了吧?”
张幺爷审视了日渥布吉半晌,又看了看兆丰,说:“你说这话我心里头倒是有点底了。其实我就晓得小白的家庭背景不是一般。看看,老子是教授,了得!”
张幺爷的话匣子又要打开了。
日渥布吉不等张幺爷的话匣子打开,说:“这下你总该带我们去取你藏的东西了吧?”
张幺爷的表情瞬间轻松起来,说:“有啥不能带你们去的?我当初就晓得,即便那堆东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一个世世代代种地的农民也不一定消受得起。命就是这样生就的。我这辈子是认命的。走,我们这就回去。我还真是想回去看看了,走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晓得家里乱成啥样子了。”
张幺爷说着站起来,日渥布吉和兆丰两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子恒,赶紧,我们得回家了。”张幺爷说。
一直用猜忌、担心的眼神看着张幺爷的张子恒站起来,说:“我们真的回家了吗?幺爷。”
张幺爷一身轻松地说:“不回家还躲在这儿干啥?”
佘诗韵这时也站起来,朝张幺爷说:“干爹,我也想跟着你们去。”
张幺爷没想到佘诗韵会提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笑道:“咋啦?佘女子也要跟着我回去?舍不得你干爹啦?呵呵……”
佘诗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幺爷扭头朝日渥布吉和兆丰说:“佘女子要跟我们一起走,行不行?”
日渥布吉说:“她要跟我们去就让她去吧,反正丢她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大放心。”
柳妈妈这时也着起急来,说:“一说走就都走了,那我们咋办?”
日渥布吉朝柳妈妈笑道:“柳妈妈,你和伍先生还是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吧!我们也就是出去个把星期就回来。”
张幺爷听了,呵呵笑道:“哪儿要得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天都可以打来回的。”
日渥布吉听张幺爷这么说,问道:“你说啥?一天都可以打来回?”
张幺爷依旧呵呵地笑道:“不是一天就可以打来回还是怎么着?又不是有多远!腿脚快点,路上不耽搁,上午到了,下午就回来了。”
日渥布吉对张幺爷说道:“幺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我知道啥?”
“你晓得你现在离你们卧牛村有多远吗?”
“多远?”
“两三百里路!”
“啥?两三百里路?!你说胡话了吧?明明我跟子恒没走多久,在一片树林子里走迷了路才走到这里来的。我们就是长了翅膀飞也飞不了那么远嘛!”
日渥布吉说:“幺爷,你晓得你现在是在哪儿了吗?”
“在哪儿?”
“水磨羌寨的地盘了!羌族人住的地方了!”
“啊!”张幺爷和张子恒的眼睛同时都瞪圆了,“我们真的就走了这么远?难道真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日渥布吉笑道:“你们不是飞过来的。你们是遇上最蹊跷的事情了。只有白教授才可以跟你解释清楚。呵呵……我们马上动身吧,路还远着呢!”
听了日渥布吉的话,张幺爷和张子恒大眼瞪小眼地彻底傻了……
悠然展开的画卷
为了抄近路,日渥布吉选择了走水路。水路便是天坑那条直入大山腹部的暗河通道。
日渥布吉的这种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佘诗韵,眼睛都瞪圆了,朝日渥布吉大惊小怪地说道:“哥,你不会是去找死吧?你不是一直告诫我千万不要把船撑入那个洞里去吗?”
日渥布吉笑而不答。
日渥布吉选择走暗河这条水路,张幺爷和张子恒更是不能理解,因为天坑里湍急的水势就像是被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猛地吸进去的一般,里面深不可测的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日渥布吉和兆丰看出了佘诗韵和张幺爷以及张子恒的担心,边准备着火把边笑嘻嘻地继续不说话。
只有这两个人显得胸有成竹。
佘诗韵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对日渥布吉说:“哥,我们不走那条水路好吗?”
日渥布吉却打趣地对佘诗韵说:“怎么?怕了?怕了就跟伍先生他们一块儿守在这儿。我们去就是了。”
见日渥布吉在故意激她,佘诗韵一咬牙,说:“走这条水路就走这条水路,反正我一直都在猜那条暗河究竟通往哪里,这回索性就把它搞个清楚。”
日渥布吉朝佘诗韵竖起了大拇指,说:“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好!说不定里面还别有洞天呢!”
佘诗韵一撇嘴,不理会日渥布吉了。
倒是张幺爷和张子恒的心里打起了小鼓,两个人意识到,一场在黑暗中的冒险经历又要开始了。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穿越的经历,张子恒的整个神经都有点麻木了。他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茫然。
船由日渥布吉掌篙,出了码头,划入芦苇荡,然后冲出大飞水形成的水幕,水流一下子就湍急了起来。船顺水在天坑里绕上一圈,那口巨大的水洞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