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咸丰四年二月末,曾国藩正在衡州训练湘军。从广东向洋人采购的战船和大炮迟迟不到。曾国藩的心里也是颇为着急。他深知太平军的厉害,这些发匪着了邪教的魔,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打起仗来都不要命。如果,湘勇在器械上不能占据绝对优势的话,想打赢太平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曾国藩在组织湘军之前,看过美国火枪队的表演,对洋人火器的威力是非常赞叹的。他曾经想,如果我大清能“师夷长技以制夷”。把洋人的精锐火器引进到国内,并且,学习模仿制造,那么,消灭太平军岂不是易如反掌。就是这些洋鬼子,我大清以后也可以有恃无恐啦。你们无非是坚船利炮比我们先进一些,至于文化皆是强盗蛮夷之类,与当年匈奴突厥应是一脉。早晚他们要对我中华文明俯首称臣的。
于是,他一开始就花大力气兴办洋务,并成为大清洋务运动的开创者。后来的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等等,不是曾国藩的幕僚就是曾国藩的学生。
刚筹建湘勇的时候,曾国藩就派人和洋人沟通。首先,是直接购买采办大量洋枪洋炮。这就从广东口岸购买了一千多门各式火炮和近万条毛瑟枪。如果,装备了部队,形成了战斗力,估计是够太平军喝一壶的。其次,引进生产线,准备自己生产火枪火跑和火轮船。再次,公费派员到西洋留学,学习陆军,海军,机器,火车,铁路等等各种先进技术。最后,大量翻译西洋科学图书,在国内新办新学,自己培养新学人才。如果,照此发展,给曾国藩三五年时间,那么,太平军将不战而败。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时太平军的北伐大军势如破竹,从南京一路攻城破寨,很快拿下苏北全境,不久河南、山东多地也已失守。
再后来,三月中旬太平军渡过黄河,在静海独流附近驻扎。兵锋直指北京。大清朝廷为之震动。百官一下就慌了,有张罗迁都的,有主张和谈的,有谋划诏安的,乱哄哄一片。咸丰皇帝急令蒙古诸王帅兵进京勤王,有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等所帅之蒙古八旗劲旅,又命令僧格林沁统领京师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巡扑五营及察哈尔各路军兵。几路大军和合兵一处,计十五万人,号称三十万大军,出京寻机剿灭太平天国北伐大军。这是大清北方可以调动的全部机动部队了。
而南方又有太平天国的第一猛将翼王石达开,率领三十万大军西征。西征几乎和北伐同时开始,而此西征大军更是来势汹汹。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下庐州,克六安,占安庆,收九江。此时,太平军声势极大。石达开觉得清军基本不堪一击,所以,为了快速占领南中国,实现划江而治的战略目标。在九江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石达开亲自率领继续向西兵发武汉三镇。一路由其长兄石贞祥率领,兵锋一转南下直逼岳州。横扫湖南、江西、广东等地。此时湖南是危在旦夕。
这时武昌危急,大清国以无可调之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石达开是横冲直撞,武汉若落入太平军手中,将从战略上形成极大的劣势。咸丰皇帝突然想到曾国藩,他不是在衡州搞团练,好像手上还有三五万人马。虽然,让这汉人掌了兵权颇为不爽,但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啦。只好为了打鬼接触钟馗吧。于是让兵部拟票命令曾国藩速速领兵,解武昌之围。谁想到曾国藩琢磨了半天,觉得如果军舰和火炮不能到位,贸然出兵,只有送死的分。所以,上书以武器没有到位为由拒绝出兵。
这可把咸丰爷气坏了。看着曾国藩的折子,气的直蹦,大骂曾国藩。不久武汉三镇陷落。安徽北部形式紧张,咸丰又严饬兵部,责令曾国藩出兵安徽以解皖省恶局。曾国藩又以湖北、湖南尚未肃清匪患,无力去皖支援。还是按兵不动。静候洋枪洋炮的到来……
大清国北京紫禁城养心殿内咸丰皇帝铁青着脸,看着湖南报上来的折子。身上微微颤抖,不一会气的将折子扔到地上大骂道:“儒生误国,儒生误国。上个月武汉就丢了,这岳州又丢了,长沙还能守得住吗?湖南再一丢,广东就危险啦。气煞朕也,气煞朕也。”咸丰边说,边拍着龙书案。底下站立的几个大臣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咸丰看了着下面的镶白旗护军统领兼工部左侍郎肃顺说道:“诸位爱卿有什么办法?”然后,一直盯着肃顺。肃顺马上心领神会,于是,出班跪倒,三呼万岁,说道:“陛下,依臣所见,还是要严令曾国藩出兵啊。目前,南方唯有他那五六万的虎狼之师可用。”
“朕何尝不知,兵部已经多次责令他出兵湖南,肃清鄂皖之匪患。可是,他以船只枪炮未到为由,迟迟不肯出兵啊。”咸丰摇着头说。
“曾涤生乃人中龙凤,要他出兵,需委以重任,以天下大义责之。他必然会为皇上赴汤蹈火的。”肃顺看着咸丰说道。咸丰和肃顺对视了一下,紧握着拳头思索着。突然,狠狠的砸了一下这龙书案,好在是紫檀所造,不然,估计凭这位爷的脾气,早已经散架了。大声说道:“也罢,也罢。文庆你意下如何?”
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内大臣兼翰林院掌院学士文庆是咸丰皇帝现在非常倚重的大臣。咸丰皇帝刚上台的时候是内忧外患,为了给全国上下一个交代,就把曾国藩的老师穆章阿革职查办。曾国藩也结束了十年七升的牛市。一直在侍郎这个副部级徘徊。文庆没有多说只对咸丰言道:“臣附议。”
“好那你拟旨,酌曾国藩属兵部左侍郎衔一体节制两湖剿匪军务事。勿负朕望为盼。”咸丰道。
“喳,奴才遵旨。”文庆跪拜下去拟旨去了。
曾国藩捧着圣旨,几乎要激动的留下眼泪。皇上还是信任我的啊。曾国藩心里想:即便大炮不到,也要发兵了,不然岂不辜负了皇上对我的信任。不过此时这些军械已经到货,从广州开始起运了,估摸着已经到了韶关。
于是,曾国藩下令:命褚汝航为水军统领,塔齐布为陆军先锋,率大小船舰二百四十余艘,水陆大军两万多人,挥师北进长沙。
曾国藩是王阳明心学的传人,可以说受儒家思想影响非常之大。他之所以敢以区区文人之身,招纳乡亲故旧,成立湘勇,不避箭失之险,深入虎狼之穴。即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为名为利。实在是他觉得这长毛发匪搞的拜上帝教毁坏人伦,断绝道统。太平天国的所作所为,也是残忍残酷,有违人道。出于卫道除魔和救护百姓的立场,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身家性命。
“眼看要兵发湖南,与贼人决一死战了。自古出师有名,我当写一份檄文,即表我卫道之心,也号召天下士子,与我一起捍卫我中华千年之道统,救万民于水火。”曾国藩想到这里,他心情澎湃,拿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下了《讨粤匪檄》:“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于今五年矣。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剥取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浚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户而阴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粤匪自处于安富尊荣,而视我两湖三江被胁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残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憾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祇。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粤匪焚郴州之学官,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朝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于冥冥之中者也。
本部堂奉天子命,统师二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救我被掳之船只,找出被胁之民人。不特纾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祇雪被辱之憾。
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堂礼之幕府,待以宾师。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千金以内,给予实收部照,千金以上,专摺奏请优叙。倘有久陷贼中,自找来归,杀其头目,以城来降者,本部堂收之帐下,奏受官爵。倘有被胁经年,发长数寸,临阵弃械,徒手归诚者,一概免死,资遣回藉。在昔汉唐元明之末,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户不抽丁,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速,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大兵一压,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
本部堂德薄能鲜,独仗忠信二字为行军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
此时,太平军正集中力量准备南下,攻打长沙。曾国藩帅军直奔长沙支援。三月上旬,在长沙集结的湘军正在修整。听说太平军已经从岳州南下,有攻取靖港之势。当时,湘军驻扎在长沙城南书院一带。曾国藩得知太平军的动向后,随即命令湘军陆军将领王鑫攻新康,曹国荃攻沱市,诸玟躬攻宁乡。曾国藩亲自率领水师战船百余艘封锁湘江下游的口岸。
此时的太平军一路唱着胜利高歌,对整个清军的战斗力基本持不屑一顾的态度。而面对新来的湘勇他们认为和八旗绿林基本一个战斗力。所以,对曾国藩的北上增援毫不在意。
话说王鑫带领湘勇三千人沿湘江西岸搜索前进,至三汊河团山渡口,被驻守新康的太平军一千余人所阻。把守新康的是太平军的一个将军,他一听说这只是地方武装,连正规军都不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率领着一千来人就出城迎敌来了。他以为这次战斗还会向以往一样,清军一触即溃,他们追着屁股后面打,何必死守城池呢?
可是,这一接触,眼见对面的湘勇各个争先,手持兵器,勇猛冲杀。不但勇猛而且各个功夫了得,阵法精妙。太平军颇感吃力。相持一日,太平军颇有伤亡,于是逃回新康,发现损失五六百人,只剩下三四百的残兵败将。大家一商量,现在是寡不敌众,于是决定退出新康。
驻守靖港的太平军的情况也和新康差不多。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过于轻敌,放弃城池的优势,出城迎敌。导致损失颇大,最后只好撤出,退回岳州方面固守。
湘军首战告捷,广大官兵都很振奋。曾国藩也是信心倍增。下令犒赏有功人员。并命令:在靖港、铜官一带的江面设防,并将战船搭成浮桥,封锁江面,日夜戒备。以阻挡发匪南下之势,保长沙之安宁。
“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斩了。”石达开愤怒的看着这两败军之将。
“五千岁饶命啊,不是末将等无能,是这次的清妖实在不同啊。”这两人鸡迁碎米一样得磕头。石达开看了他们一会,喃喃的问:“有什么不同,你们倒是说说。”
“是,五千岁。首先,这批清妖不怕死。越杀越勇,越战越猛。不像以前,一触即溃。其次,这些清妖,三人一组,防卫的。进攻的,侧卫的配合默契。在格斗时,不管过少人总是形成一种以多打少的局面。第三,这批清妖指挥有度,进退虚实很有章法。军中必有高人啊。”
“看来我是要琢磨琢磨这个曾侍郎了。”石达开冷冷的说。于是石达开开始研究曾国藩,并且,积极筹划起来。
四月底,曾国藩的大帐。大家正在商议军情。突然探马蓝旗来报:“报——,曾大人得知,发匪石祥贞率主力五千多人,已经从岳州出发,向乔口靖港方向而来。”
曾国藩嗯了一声道:“再探再报。”曾国藩锁紧眉头,思考下一步如何走。“五千,五千”曾国藩念叨着,镇守靖港的张炳南手上有六千多人加上乔口的守军有两千多人。他区区五千,应该是守得住的。看来长毛还是轻视于我啊。不然五千兵马,怎么就敢攻打靖港?“五千对六千,五千对八千,稳妥起见,还是合兵为妙”,曾国藩想到这即刻下令让乔口守军退到靖港皆由张炳南调遣。
“报——,曾大人得知。发匪已从湘阴铁角咀渡过湘江,现已拿下乔口,向靖港方向猛攻前进。”探马蓝旗来报。
“再探再报”曾国藩说道。曾国藩看看账下的塔齐布、杨载福、彭玉麟等问道:“现发匪来势汹汹,诸将有何妙计。”杨载福闻言出列回禀道:“大帅,广东采购的洋人军火已经到了衡州,是不是让衡州留守的一万人马速速熟悉装备,并北上湘潭,已备调用。至于靖港我军八千,敌军五千,应让其固守消耗敌军,我主力至于靖港之后以逸待劳,等到敌军疲惫不堪时,我军再全军攻击,必能大获全胜。”曾国藩闻言微笑点头道:“果然好计,就照此执行。令水路大军前进到靖港侧后,以观敌变。”
于是,曾国藩于四月二十八日亲率水陆两军一万余人赴靖港侧后增援。两军一时相持不下。次日清晨,太平军五千余人向靖港发起进攻。镇守靖港的张炳南奉命依靠城池坚守不出。太平军拼命攻城,号称要为之前守卫靖港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激战半日,眼看这太平军损失惨重、疲惫不堪。
“张将军你看,城下太平军队列已经散乱了。”张炳南扒着城头往下看,何止散乱,现在日上三竿,太平军很多士卒都找个阴凉地躲了起来。这哪里是军队,简直是要饭花子队啊。张炳南嘴角漏出轻蔑的微笑说道:“命令全军,出城击敌,务必全歼。”
“是,喳,得令啊。”
但见城门洞开,张炳南率领本部人马八千余人,冲出城来。城下太平军顿时慌乱,各个扔下刀枪兵器,四散奔逃。张炳南拍马就追。曾国藩在战船上一看,湘军势如破竹,立刻下令水路并进,追击敌军。
张炳南一边追着一遍看着太平军刀枪器械扔得是漫山遍野。心中琢磨:一向听说太平军勇猛不怕死啊?怎么今日一战,毫无战斗力啊。难道太平军也是欺软怕硬?
突然,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追到一个隘口,两边小山环抱,山上长满了杂树,虽不高也有百十来米左右,真是个设伏的良地。张炳南停下马来,远远望去,见对面杀气腾腾,心说:不好中计了。拨转马头,大声呼喊:“撤,快点撤,快,快。”
言犹未尽,突然,左右两个小山包上大炮声轰隆隆的响起,一阵阵白烟从树林里冒出。紧接着炮弹炸起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山谷。这下湘军可到了霉,爆炸声,惨叫声,嚎叫声,喊杀声,混在一起。让人有种人间地狱的感觉。
“不要乱,不要乱。进是生,推是死,兄弟们给我冲,冲出去就是活路。有后腿一步着,杀无赦。”张炳南还尽力挽救着局面。突然“——”得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张炳南的身边。张炳南应声倒下马来,满脸鲜血死在当场。
众士兵一看主将阵亡了,一下军心大乱。一个个掉头就跑,疯狂逃命。这时正碰上前来追击的第二梯队。逃兵一下子把二梯队的队形也给冲乱了。那个时候打仗是非常讲究阵型的,这阵型一乱,军心就不稳了。
突然之间,江面上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百多条战船,向湘军的侧翼发起进攻。湘军此时没有装备大炮,而这太平军的战船可是装备了大炮的。虽然,只是国产的土炮,但是,威力也是相当惊人。比起湘军手上弓箭和大刀、长矛,自然如神兵利器一样。
为了这一战,石达开调来了近五百门大炮,出动了三万人马。那大张旗鼓的五千人马只是掩人耳目用的,在隘口埋伏的还有一万人马,水师五千人马,埋伏在湘江两岸准备打扫战场的还有一万人马。曾国藩的大军进了口袋以后,这三万人马一时冲出,四面八方,全是太平军。伴随着火炮的轰隆,眼看太平军就冲到近前。
湘军水师因多数战船用铁索连成浮桥,骤然被袭,根本来不及迎战。天公也不做美,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西南风发,湘军水师在上游,正好顺风,一股气的全送到太平军战船火炮的射程内去了,太平军用炮火猛烈轰击,战船想跑都费劲,不一会有的战船就中炮起火。然后东撞西碰,无力还击,水兵死伤甚众,有的则跳水逃命,百余战船几乎全遭覆灭。
曾国藩坐在上游的帅船上,眼见水陆两军大败亏输,湘军沿着江岸蜂拥溃退,真是兵败如山倒啊。曾国藩心焦如焚,拿起笔来在一面大旗上写着“退过此旗者斩”。
“来人啊,你等将此旗立与前方隘口,若有退过者,就地正法。”曾国藩狠狠的说。
“是。”几个军法官拿着大旗跑了过去,大喊:“过此旗者斩。”真有几个逃兵过去的,他们手起刀落,人头就拨拉下来了。溃兵为之一震。掉过头来,拿起刀枪,又冲了回去。无奈太平军太多,且火器犀利。如此,往返几次,湘军实在抵抗不住了。哗啦啦,如潮水一样,全线崩溃。这杆大旗,也随着退却的潮水淹没了。
杨载福,塔齐布,彭玉麟见势不妙,各带一部水师,护住曾国藩的帅船,奋力拼杀出一条血路。退到了二十里外的白沙洲收拢残兵败将。
曾国藩在帅船上急令清点人数,报告战损。
“报大帅,此战死士卒五千余,伤八千余,战船沉没四十五艘,毁四十艘,余皆轻伤,尚能用者二十八艘,攻城器械损失……”一小校正在向曾国藩汇报。
“啊!”曾国藩大叫一声,大声哭诉道:“本部堂自督办团练以来,一年有余,无时无刻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谁料今日出师未捷,即一败涂地如此,有负朝廷重任,有负乡里重托,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言尽,突然走出侧舱门,从侧舷纵身跳入湘江之中。船上众人大惊失色,因为报事的没有准备,众人离侧舷舱门还远。一时没来及去救。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曾国藩清点损失的时候。岸上来了两个客人,划着小船,正向帅船划来。刚到船边,看见一人从船上掉了下来。其中一个中年,二话没说,跳下江去,将曾国藩救了上来。
曾国藩悠悠苏醒,看着眼前救他的人:“哎呀,寿麟啊,你来啦。哎,你救我干什么啊。我心中有愧啊。”
这寿麟是赵秉德的字,他和曾国藩在翰林院共过职。所以,曾国藩以字相称。赵寿麟关切的说:“曾部堂啊,你这又何必呢,胜败乃兵家常事。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咱们不还有这一万多人马么,我听说湘潭还有一万多新军?主力还在啊,曾部堂千万要往开了想。”
这时候诸位将领也都围绕过来,你一句他一句,七嘴八舌的都来劝曾国藩。曾国藩苦笑了一下说:“好了,好了,诸位放心吧。本部堂原想以身殉国,一了百了。既然老天爷从北京派来寿麟老弟,千里迢迢得来救我,看来是我命不当绝,还当继续受苦还债啊。”
说罢,曾国藩看了赵寿麟背后的翩翩少年,心中一动,心说:好清澈干净的眼神啊。于是就问赵寿麟:“老弟背后这位是?”
“哦,鸿基还不过来见过你曾伯父。”赵寿麟转过脸来又对曾国藩说:“这是犬子赵鸿基。”
“鸿基给曾世伯请安了”鸿基说着倒身下拜。
“免礼、免礼,哈哈哈,寿麟有子如此,真是有福啊。”曾国藩看到赵鸿基,隐隐觉得此人有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所以,自然心生喜爱。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自杀的事情自然是放到了一边。
到底后来战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