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我求你了,回来好吗?”关穆红着眼,望着那张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我给你跪下了,年年回来吧!”
关穆说跪就跪,当时的他毫无尊严,任凭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身上。
“关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夏桉年蹲下身,看着她深爱过的那张脸。
是啊,当初她爱的他死去活来!
夏桉年再也不是那个纯情的小姑娘了,她的爱早被少年时的他磨得一干二净。看到他跪下来的情景非但没有怜悯,还有一丝嘲讽。
“我说过,我从没怨过你,何来原谅?放过我好吗?”夏桉年的眼眶也渐渐被泪水打湿,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所有的机会都被他放弃了!
“年年,我真的错……了”关穆刚说完就倒下了,嘴唇被冻的发紫。
夏桉年还是于心不忍,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装,还是拉起了他,跌跌撞撞地把他架在脖子上,慢慢地走回家中。
夏桉年的家很近,虽然慢吞吞的走着但15分钟就到了。
她把他放在沙发上,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盒子,给他量了下体温,温度不是太高但因为淋了雨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看盒子里的要都过期了只好又跑下楼去买药。
买药的时候关穆突然醒了过来,看着桌上凌乱的药瓶,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她终究还是爱我的。
不过发烧的难受让他很快又睡着了,嘴里还低喃着夏桉年的名字。
回到家的夏桉年看着他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突然没由来的烦躁,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收拾完桌子后,她的心脏骤疼。
夏桉年狂笑,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迷糊间醒来的关穆在房间里找到她,那是的她气息微弱,手腕还在不停地流着血,看的关穆心惊肉跳。
“年年,我去叫救护车,不要死!你不要死!”最后那几个字被他嘶哑地吼了出来。
夏桉年微笑着:“关穆,我要走了,这么多年我们互相的折磨终究可以停止了。”
后来,夏桉年没能活着从抢救室回来。
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关穆,她从初二就有抑郁,也许不是他,她可能死的更早,但也让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是她的救赎,也是她的折磨。
得知消息的关穆眼神呆滞,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她经受了12年的病痛折磨。
“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得抑郁吗?”
医生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遗传,她母亲因为抑郁跳楼,她遗传了她母亲的抑郁。”
姚姨?关穆没想到姚姨竟然有抑郁,当年姚姨去世,所有人都以为是生夏桉年的时候血崩去世的。
“我也是她母亲的心理医生,她母亲在和她父亲结婚的第二个年头得了抑郁,夏家封锁了消息。第三年,她生下了夏小姐。抑郁,加上生孩子时内分泌失调,在夏小姐还没满月时便自杀了。”
·
那天关穆听了心理医生的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许是震惊,也许是难过……
后来,每年关穆都会在她祭日那天去她的坟墓上坐坐,跟她聊聊一年里他都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新奇的事。
他一生未娶,收养了一个孩子,所有人都劝他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何必执着呢。
他们不理解关穆,连他收养的孩子也无法理解,他们都觉得人总是要结婚,不结婚就是对自己的父母最大的不敬。
直到关穆在他八十岁寿宴上说:“是我对不起她一辈子,这是我该,如果没我她也许不会高考落榜,上了个不入流的大学。她一辈子都那么要强,是我害了她!”
说着关穆留下了泪水,在场的所有人沉默着。后来就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再娶。
关穆去世的那天和夏桉年去世的那一天一样,下着大雨,死的毫无预兆,他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都趴在他的床边痛哭。
后人评价关穆:“圣人来了也不一定比得上关先生圣德。”
只有关穆一个人知道,其实他不仅仅是想等她,还是在为自己赎罪,那天如果没有他,她会和往常一样去医生那治疗,可他拖延着她,直到病发,许久未接受治疗的她这次病来的更猛烈,直接击垮了她。
关穆把这些事埋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脑中回放着过往的事情,看着初中时他和夏桉年手牵着手走过布满枫树叶的道路,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关穆,你说你以后想上什么大学?”这时的夏桉年还很年轻,样貌也没长开。
身旁的男孩心不在焉地提着地上的树叶:“你知道的,我学习那么差,怎么可能考的上大学。”
“我可以教你啊,再说了,还有很长的时间,我相信你可以的!”她眼中带着期望,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关穆看着她,心里也在默默给自己打气:“那说好了,以后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一辈子在一起。”
语言虽然幼稚但在那时的她们眼中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约定了。
夏桉年重重的点头,发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一蹦一跳地走回了家,但这个誓言却让夏桉年记了一辈子。
她比其他人早熟,她也明白自己对关穆的感情,说爱又太深了,说喜欢却太浅了。
那时的她虽然喜欢但没有到可以为了他决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