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凌霄宗被噩梦惊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皇宫内,浑身冒着冷汗。
昨日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他想逃避,可惜他却任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根本无法忘记。披起身上的衣物,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
从前,慕容咲月还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总是陪着她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明月,过去的他根本不知道慕容咲月为何那么喜欢明月。对凌霄宗而言,那不过就是个月亮,有何好看,现在却似乎明白了。
咲月,你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我。你让我根本无法忘记你,也让我日日夜夜思念你到发狂。你我如今阴阳相隔,看来你是真的连一点点的补偿机会也不给我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泪水湿润了凌霄宗的眼眶,凌霄宗从小便很少落泪;然而,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悲伤到哭泣,也只有慕容咲月一人。凌霄宗揪着自己的领口,他知道那里已经空了,什么也没了。原本虽不在一起,可至少她还活着,他们还是有机会再见,可现在却根本无法再见了。
咲月,你等我,等我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到时,我们再续前缘。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次日,凌霄宗在图纸上将西域划为自己的国土后,便返回天烬。
凌言得知后,速速赶来进贤:“皇兄,我们已拿下西域,齐辽受损严重,这样的大好时机怎能错过?”
“凌言,为兄已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皇兄,你这是放虎归山啊!”
“不必多言了。”
“皇兄,请三思啊。”
“好啦,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再反悔。”言毕,凌霄宗大步离开。
凌言双手握拳,自己在西域受了那么多苦,无非就是希望能助凌霄宗一臂之力,统一天下。可凌霄宗尽然为了一个慕容咲月就放弃这等大好机会,让凌言情以何堪?如此一来,自己在西域所受的那些耻辱不就都白受了么?
“皇兄,慕容咲月这是在赌你对他的情意有多深,她的目的就是要你放弃这次机会,她用自己的牺牲来迫使皇兄不再进攻,她非常清楚在这个时刻想要攻打齐辽根本不是难事。所以慕容咲月,利用皇兄对她的爱,做了这个赌注。她要让皇兄明白,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而死。同时也让皇兄明白,她是在忠义两难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灭亡,一旦皇兄真这么想了,自然就会收兵。她用这样的方法牵制你,使我们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皇兄你到底明不明白?”
凌霄宗知道凌言所言属实,可现在的他根本不想再战。
自慕容咲月死后,唐奕陷入深深的自责,他恨自己为什么把她推入火坑。
只是夜晚,慕容咲月的尸体却突然不见了,只有一个香囊留在原地。
唐奕知道后大惊!忙命人四处搜查,可整整一夜翻遍整块地都未找到线索。无论如何拷打那两个看守尸体的人,他们也都声称自己是冤枉的。而慕容咲月所躺的地方也只留下一个香囊,其他什么也没有,唐奕握着香囊陷入沉思……
而另一处,慕容里却一直有种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自己消失了一般心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直觉告诉她,慕容咲月可能出事了,她想连夜赶到前线去,可深知自己的任务更重要,只能祈祷自己的姐姐平安。
几日后,凌霄宗真的收兵回国。
唐奕得知后很惊讶,他以为凌霄宗会乘胜追击,可他却没有。然而,唐奕等人并未掉以轻心。就怕凌霄宗来个空城计,所以唐奕等人也未进攻。凌霄宗又怎会没想到这点,西域宫内早已安排了人马驻扎。毕竟是他打下的,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放手?待凌霄宗真的返回天烬,唐奕等人也暂且收兵回国。
一回到齐辽,唐奕便将慕容里招来,见到这张与她有着相似的脸,唐奕伤感,可他还是忍者哀痛,将咲月的事告知。唐奕从怀中取出香囊交到慕容里的手上,慕容里拿到香囊后,双眼睁得老大。
她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奕,颤抖道:“陛下,这是姐姐从不离身的东西,姐姐曾告诉我,如若她有不测,见香囊如见她,难道姐姐她?”
唐奕悲痛的点了点头。
慕容里呆滞般的看着唐奕,颤抖着双唇:“是谁杀了姐姐?”
唐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给了慕容里,后者闻言又惊又怒,紧握着手中香囊。
“我要见姐姐。”
此言一出,唐奕更加为难;慕容里见唐奕这样,又看了看这香囊便也猜到了一二。她也不再逼问唐奕,拱手告退。
姐姐,你真傻!
唐奕担忧的看着慕容里的背影,怕她去向凌霄宗发难,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慕容里又怎会不想去找凌霄宗算账,可这香囊却隐藏着慕容咲月的愿望。
“姐姐……”慕容里止不住悲伤,她停下脚步,抱头痛哭……
千风得知此事后本就沉默的他变得更加沉默,这段时日死了太多的人,先是明璃,现在又是慕容咲月,四大暗影一下子少了两个。可身为暗影的她们本就是一个机密,就算是死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为她们准备葬礼。
凌霄宗回到天烬后,来到南宫茹忆的寝宫,见茹忆怀里抱着两婴儿,还对着两婴儿嬉笑,凌霄宗顿时感到心底淌过一股暖流。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人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
“陛下来啦,陛下您看,这两娃娃可可爱了。”
凌霄宗一手将南宫茹忆挽入怀中,还有一手逗着南宫茹忆怀中的婴儿。
两个小婴儿的脸圆嘟嘟的,正闭着眼熟睡。其中一个嘴角微微上扬,不细看还以为他正在得意的笑着呢,看来这孩子仿佛正做着好梦呢;另一个却与他不同,似乎正在受着什么委屈,嘟着个小嘴呢。
凌言见了也自然非常喜欢:“皇兄,这两孩子一个长得美,一个长得俊。”
说着,点了点两个熟睡的婴儿鼻子,小小婴儿的鼻子被点了一下本能的扭头,引起凌言一阵轻笑。
“陛下,孩子们还未取名呢。”南宫茹忆在一旁说道。
“茹忆,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老大叫凌肖月,老二叫凌思月。”
听到凌霄宗为孩子取的名字,南宫茹忆的眼底闪过一丝忧伤,虽然这个叫慕容咲月的女人夺走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心,可两人曾经的相处也使她真心觉得慕容咲月是个好人,对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这是在后宫里非常珍贵的情谊。
看完两个小娃娃,凌霄宗则把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凌霄卓,凌霄卓已经可以耍出一手好剑,而学术上更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这让凌霄宗很高兴。
新年再次到来,与去年相比,这次的新年有些不同,所有人都笼罩在这份带点点点忧伤的气氛中度过。
“陛下,外面风冷,进里屋歇息吧。”南宫茹忆轻轻的走到唐奕身后,为他披上披风。
凌霄宗缓缓转身,握着南宫茹忆的手:“茹忆,我常想,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战争该多好,没有战争就不会有人死去。”
“陛下,您不用自责,您是为了百姓的安定,国家的统一才会发动战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陛下身边,我相信陛下会给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茹忆,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你答应我,永远也别离开我。”
“茹忆永远也不会离开陛下。”
两人紧紧相拥着,用彼此的温度来安慰对方的伤口。
从南宫茹忆那离开后,凌霄宗又去了唐延寒的处所,倒让凌霄宗可以少走一段路。凌霄慈一直都跟着唐延寒学习各类学术,看着又长高了的许多的凌霄慈,凌霄宗感到愧疚,因为慕容咲月的关系,他对这位女儿不闻不问,而是全权交给了南宫茹忆与唐延寒。看见凌霄宗来了,凌霄慈也不像其他其他孩子一样热情,反而异常从容,根本就不像个十岁都不到的孩子。接触下来,凌霄宗发现凌霄慈很听唐延寒的话,也会对着唐延寒发自内心的微笑,白天几乎粘着唐延寒。唐延寒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就连办公也是带着她。凌霄宗清楚唐延寒的为人,凌霄慈交给他他也放心。
“延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茹忆那要照顾两个婴儿,慈儿我就交给你了。”
“陛下,你放心吧,慈儿很聪明,我一定会教好她的。”
“慈儿交给你我放心,来来来,我们好久没有切磋棋艺了,今晚我们可要好好的较量一番。”
唐延寒笑了笑,暗叹一声今晚又不知道要几时才能睡了,但嘴上还是答应了。
两人切磋了五六盘棋艺,一边下棋一边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他们切磋棋艺时,玄伊自然也来了,他看见凌霄宗很激动,忙下跪行礼,凌霄宗让他以后私下里免了这些礼节,之后三个人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聊了很久,从唐延寒那离开后,凌霄宗来到一处凄凉的寝宫,寝宫内发出了一声声女子的痴笑声。
凌霄宗看着宫殿,眼里流露出的竟是伤感,而后他缓缓走入宫殿,打开宫殿的大门,没有人打扫的庭院到处都是落叶。再向里看,只见里面的屋子房门开着,一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赤脚着在房内舞蹈,嘴里念的是一首来自西域的民谣。
凌霄宗默默的看着她,他对兰蒂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情,娶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霸业,可看着现在的她,再回想初遇时的那位虽然傲慢可却活泼生动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顿时,心底泛起浓浓的愧疚。凌霄宗心里明白,无论是南宫茹忆,还是慕容咲月,亦是现在的兰蒂,他都没有真正尽过责。南宫茹忆对他的爱浓厚又纯粹,默默的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抚养不是自己亲身的孩子。慕容咲月对他爱的真实,可两人身份悬殊,从开头就已经注定了悲剧。而对于兰蒂,则愧疚更深,从开头对兰蒂就是欺骗。如果真的要说是否动过情,那也只能勉强说当兰蒂深情地望着自己时,凌霄宗透过那双相似的眼,望着另一个人。
兰蒂穿的红衣正是自己当初嫁给凌霄宗时的嫁衣;她在房内不停的跳着,嘴里不停地哼着西域的民谣。而后,她看见凌霄宗站在门外。兰蒂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她瞪大双眼,凶狠地瞪着凌霄宗。看着凌霄宗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兰蒂浑身都在颤抖,当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时,兰蒂冲上前,用力掐着对方的脖子。
兰蒂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恨这个男人,可也爱这个男人。可一想到曾经种种,兰蒂又痛恨自己的无知。
“凌霄宗,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凌霄宗没有反抗,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都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的六十。他甚至想,如果就这么被掐死了,或许就能见到慕容咲月了。然而他的愿望没有达成,最后关头,兰蒂松开了手。再次呼吸到空气,凌霄宗止不住的咳嗽。
兰蒂连连摇头,她倒退一步,似乎冷静了下来。
“凌霄宗,我兰蒂这一生做的最愚蠢的事便是嫁给你,如果有来生,你我都不要再见了。”
说完,兰蒂转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里屋。
“兰蒂,对不起,可我的这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不可能再容下另一个人,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还你一个自由。”言毕,凌霄宗深深地看了一眼兰蒂的背影,他心里明白,昔日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已经不在,是他亲手毁了她。
待凌霄宗离开后,兰蒂跪坐在地,她痴痴的笑了。论外貌,她不输给任何一位女子;论对凌霄宗的爱,她同样不输给那两个人;可偏偏,能站在他身旁的是南宫茹忆,能住进他心里的是慕容咲月,那自己又算什么?自由?没有了家,谈何自由,天下之大,却已然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只愿来世,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