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选之子回到三国,接下来的打开方式该是怎样的呢?
逐鹿中原,开万世一系之江山,收猛将、抢地盘、娶美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还是做一风流才子,择明主辅佐,匡扶天下?还是上阵为将,提三尺青锋,黄沙百战,从这个时代的英雄中间杀出一条成名之路?
——以上,全部不在陶商的考虑范畴内。
陶商的心思很简单,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来自后世,但却没有指望这些知识能帮自己多少。要在这个时代生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这个时代的人,而不是仗着一点小聪明到处标新立异——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小开始就要逼迫自己去读各种典籍的原因,只有让自己很好的融入这个时代,他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有句话说得好,超越时代一步是天才,超越两步就变成疯子了。在被赋予了超越时代的眼光的同时,陶商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一副沉重的镣铐,无论他付出怎样的努力,他一部分的思维模式已经基本成型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他永远也不可能像这个时代的人们一样写诗做赋。
整个汉末三国时期数的上数的群雄有几十个,其中名声显赫的、野心勃勃的、能征善战的、为政有方的不在少数,陶商连他们的水平有没有都难说,可最后还有几家呢?最后大浪淘沙,也就只剩下了曹、孙、刘。
至于做谋主,陶商觉得按自己的脑子很可能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上阵打仗就不用说了,将军难免阵前亡,刀剑无眼,一支箭或者一把刀就可以把他置于死地。
陶商的理想很渺小:
在三国乱世中平安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按照陶商的计算,自己的老爹是个大名士。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城县令,但是早晚会成为徐州刺史,然后升为州牧,成为一方诸侯。到时候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别让曹操的父亲死在徐州的地界,既免除了徐州的兵祸,到时候既可以向曹操投诚,或者在刘备手下安安心心地做个闲散官员,到时候提防着吕布。
虽然可能被后人指责成“守门之犬”,但是显然像张鲁、刘璋、刘琮这几个都活的好好的嘛。
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的,这天下有那么诱人吗?谁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陶商时常用着一根小木棍戳着地面,发出如上的感慨。
差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自己的老爹此时可不是一般的小地方的县令,先做了一段时间皖县的县令,现在又在舒县任职——前者是大小乔的故乡,后者是周瑜的家乡。
周瑜!那可是周瑜啊!“世间豪杰英雄士、江左风流美丈夫”,“羽扇纶巾,樯橹间灰飞烟灭”的周郎周公瑾啊!自己老爹的治下竟然埋藏着这么一尊大佛,陶商不禁有些与有荣焉。
“阿爹!我听说周家有个叫周瑜的少年天才,是不是真的啊?”激动的陶商当天晚上趁陶谦从县衙回来后,就扑进了陶谦的怀里卖萌道。
然而陶谦一开口,陶商就傻了眼:“你这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瞎话?周家最近的确得了个小公子,是叫周瑜,老爹我手里还有周家邀请我去参加他周岁的请柬呢。”
说着,陶谦还不无得意地将手中的请柬在陶商的小脑袋面前摇了摇,“怎么,终于不自己闷着,知道争强好胜啦,可你怎么就盯上了周家的那个刚刚周岁的小娃娃?”
庐江周氏,这可是放眼全国都数得着的大门阀。周瑜的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都担任过太尉。父亲周异则担任洛阳令,可谓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自己的父母都算出身于官宦家庭,可跟他们比起来不值一提。如果不是陶谦算个不大不小的名士,单凭一个舒县县令的地位,人家还不放在眼里。
“孩儿…孩儿也是听家里下人说的,哈哈…看样子是孩儿想多了。”陶商尬笑了几声,悄悄地向后拉开了步子。
“既然如此,那爹这次就带你一起去,也算开开眼界。”陶谦大手一挥,一下子摁住了陶商,像提小鸡仔一样揪着命运的后颈提溜了起来。陶商在感受到脑后一紧的时候就放弃了挣扎,晃都不带晃的,只是还是想做最后的嘴硬。
“爹,我还是待在家里好了,那本《论语》我还没读完呢。”
“整天窝在家里死读书,早晚会成为小书呆子的,好男儿就应该多去见见世面。”陶谦空着的一只手捋着自己细长的胡须,朝一脸哭丧的陶商微微笑道,“而且爹记得你《论语》早就读完了。”
陶商脖子一梗,毫无说服力地辩解道,“这...这不是先生几天后要检查,我复习复习。书上不是还说...温故而知新吗?”
......
虽然陶商满肚子的不情愿,但是既然已经被自己老爹给带过去了,总要拿出不能给老爹丢人的样子来。这个时候的风气尚且并不像后来明清时期那么保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为周瑜庆祝周年生辰的既有各界的名士官吏,也有许多妇人跟随着自己的父亲或者夫君受邀前来。
“哇!”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陶商仅仅在踏进周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这种形容陶商也就能在心里想想了,仅仅是院墙就已经一眼望不到边了。陶商不知道这所府邸的占地面积,只知道它很大...相当大,他本来觉得自己家已经相当气派,但这么一比...倒像是泥土碰上了金玉。
从门口向里走去,一路上回廊楼阁、假山园林,楼榭歌台,鳞次栉比。什么叫大富大贵,这就叫大富大贵啊!陶商心里惊讶的很,却一直维持着一副懵懂的样子,紧紧地牵着母亲甘氏的手。
“...我就不该来的。”在见到周瑜的那一刻,陶商的心里似乎发出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无论如何,他也很难把日后那个风流倜傥名震天下的大都督和眼前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婴儿联系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别让我看啊,你让我走啊!我…老爹你放开我!!
我的眼!!!
和后世差不多,像自己母亲那般年纪的一群中年妇人聚在一起,不是聊夫君就是聊儿女。陶商和那些五六岁的孩子玩不到一起,他是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可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处,各种切切查查的说笑声又不停地往耳朵里灌,当在场的妇人们终于将话题聚焦到孩童中的异类——一直在母亲身边维持着正坐姿势的陶商时,他赶紧找了个由头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