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你来此作甚?”
“夫人,今日菜品已经准备妥当。小人来此便是为了提醒诸位莫要盲目下口,若是烫着可就不好了。”
肖博文看着夏商,重新夹起一块肉丁,放在嘴边一边吹一边问:“小子,今日菜式尽出自你手?”
“正是。”
先前沙冰和番茄老夫皆不知出自何处,所以不便多问,但这道樱桃肉乃是皇家菜肴。而且做这道菜需要厨师相当深厚的功力,你年纪轻轻,却能将此菜做得形似,同时还能讲出老夫都没有看透的关键。想来是非常人,只是不知这口味能否如御厨一样?”
“老先生尝尝便知,多少会有些差别的。”
肖博文点点头,心说这是自然,御厨功力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这味儿能有个七八分便相当了得了。
肖博文正欲尝试,身后忽然传来李祐的惊叹:“这樱桃肉比皇宫的好吃!比御厨做的还要好!”
这是齐王殿下由衷的赞叹,让肖博文一愣:“这怎么可能?比御厨做的还要好?”
肖博文再也忍不住了,将吹了许久的肉丁放入口中,顿时一股红糖的香甜充满口腔,肉丁表面附着的经过精心熬制的红糖浓稠丝滑,混合着五花肉的香腻,是肉汁和红糖的融合。这种感觉跟当年在皇宫初尝此物时一模一样。
一瞬间,肖博文心中再次爆出大大的惊叹号,花白的胡子都因为美味而轻轻颤抖起来:“这个味儿跟御厨做的一模一样。无论是糖分的浓稠度,以及红糖和五花肉的比例,还是两者的契合度都堪称完美。这样的菜真是这小子能做出来的?”
疑惑间,肖博文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对!这口感和滋味跟当年不同!”
“这是怎么做到的?”肖博文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但是,夏商已不在他身边。
偏厅中,夏商正嬉皮笑脸地守在武如意和汝南公主身侧,为两位公主吹着滚烫的樱桃肉。
两位美女倒很享受夏商照顾。那汝南公主刚刚吃过一块,露出一副幸福美满的表情,眯着眼睛还陶醉在美味之中。
“未曾想这糖分竟已进入肉中,肉中混着红糖之味,表面红糖混着五花肉之香,相辅相成,浑然天成,吃在嘴里倒是分辨不出谁是肉谁是糖了。跟皇宫御厨相比,五花肉之中的红糖味便是高明所在,此樱桃肉当更甚一筹。”
“你叫夏商是吧?”武如意忽然道。
这是武如意跟夏商说的第一句话,吓得夏商打了个哆嗦。
“乖乖,武则天跟我说话了!这可是未来女皇,咱可要好生伺候着。”
“是是是。武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数日前,我看你为救赛家以身试药,那日便对你有几分好奇。没想到你除了一颗忠心之外,竟还有如此厨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姐姐说的是。”
未来女皇在面前,夏商没有半个不字,总之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
番茄的冷、樱桃肉的烫,两道菜便的减缓了整个宴席进程,虽说每道菜的分量不多,但要将之吃完却是需要点儿时间。但客人都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先后两道菜都是前所未有的珍品,纵然让他们吃一个下午怕也是愿意的。
明知先吃完的会有花锦子,但真当他们将滑腻香甜的樱桃肉吃完后却又有那么一丝不舍,也不知何时能再尝到这样的人间美味了?
第三道菜名曰“干瘪苦瓜”。
突出的主题自然是“苦”。
不过苦瓜此物却是唐代未曾出现的新鲜事物,大大咧咧的客人贸然尝试无不苦出一声冷汗,更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汝南公主尝试之中拧着眉头踌躇好久:“这这这……这也能吃?”
不过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此物的不同之处。
待苦味消失,苦瓜的清香渐渐占据口腔,先苦后甘的滋味像是味道的魔法,让人不禁感叹世间真有如此奇怪的蔬菜?
回味之后,汝南公主忽觉此物似有可取之处,便再尝了一片。但很快又皱起眉来,虽说这苦味过后的清香很是诱人,但此之前的苦涩却叫人难以忍受。尝过之后,汝南公主便放下了筷子。
而她身边的武如意却是不同,此干煸苦瓜深得其心,动筷的频率较之前明显快了许多。
夏商在一边看着,小声问道:“公主殿下,为何不吃了?”
“苦涩难耐,不愿再试。”
“哎!公主殿下,良药苦口嘛!再说苦瓜营养很高的。清苦寒,涤热,明目,清心。味甘性平,养血滋肝,润脾补肾。好处大大的。”
“不吃。”
“可是不吃完就没办法尝到最后一道菜了。您看厅中便有几人还未曾尝到苦瓜呢。”
本以为汝南公主会搬出公主的身份,不料公主这次很不情愿地作出了妥协,重新拿起了筷子。
前三道菜都一一呈现,虽然都有些古怪,但也非存心刁难。
可是到了这第四道菜就有些不同了。
首先便是它浓郁的香气,一入厅中便充斥整个房间,一改之前的清淡风格,光是那肉味儿便让厅中所有人口水横流。
李祐更是起身走到送菜的丫鬟身边看:“鸡肉?”
大夫人笑答:“没错,是鸡肉。”
“可那赤红如火的东西是什么?”
“名曰辣椒。”
“辣椒?”厅中稍显吵杂,“这又是什么新奇之物?”
“你们倒是说说,这赛家哪来这么多新鲜事物?先是拳头大的番茄,后是苦涩的青瓜,现在又冒出一个辣椒来,赛家到底还有多少我等不知道的东西?”
“这道菜浓香不可挡,味道混合了多种调料,必是一道工序繁复的大菜。”肖博文捋着胡须感叹道。
“此菜名曰辣子鸡。口味偏重,且辣味十足,诸位可先小口品尝,如若能承受其辣味方可进食。”
回乡当日试吃,大夫人便是栽在此菜上,想起那股浓郁的麻辣口味至今还垂涎三尺,可是,当面对此菜时,大夫人却是退避三舍。所以现在才好意提醒了一句。
可是客人中总有挡不住那股香气的诱惑,先动筷子尝试起来。
这一口下去,口腔中火山爆发的畅快感受刺激得心都在流水,强烈的味觉对比让人忽略了其中的辣味。整道菜似有魔法,让人情不自禁地一口一口吃下去,只是在这过程中,客人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发红,一团火正在心口慢慢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