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着夕阳疾驰的过程中,敖明发现自己师傅的气势越来越锋锐,等到灵山脚下时,那股气势仿佛要戳破高天,而如血的残阳照在出鞘已久的分晓的剑身之上,更是平添了一股杀气……
风吹动灵山脚下的菩提树叶,沙沙作响,明明此时不是秋季,但是那象征着般若智慧的菩提树叶,却在肉眼可见之下渐渐枯黄。
却是分晓再次铮铮作响……
兵戈声起,天下归秋!
“徒儿,我为你掠阵,你去叫门即可……除了那欢喜佛,伏虎罗汉也当做个添头吧……”
敖明从未看见自己师傅生气的模样,今日是第一次……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也许现在的锋芒毕露,才是师傅本来的样子
“徒儿也正有此意!”
敖明微微一笑。
“徒儿也想知道,自己这一身法力,究竟在这众仙群神之中,能排第几!”
说着,敖明冲天而起,周身缠绕着不熄的火焰,恍若一尊从远古走出的火焰神祇……
“西海敖明,前来灵山拜山!”
敖明肆意大笑着,放纵着自己的一身神力,身上的火焰也向四周席卷而去,仿佛一个人就是一场天怒,就是一场天灾!
而此时,之前的金头揭谛也不过刚刚登上灵山,一听这一声大喝,瞬间瞪大眼睛向身后望去。
“怎么可能?”
天庭之中阐、截二教数十位仙人也听闻了敖明上灵山的消息,刹那间数十道流光争先恐后的向西方飞去,在凡间看来,就是一场难见的流星异象。
龙魂啊!大好的机会,谁又想错过呢?
天庭御花园中,一座凉亭内,玉帝捏着一枚黑子,轻巧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大戏,开场了!”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身穿白袍,看起来也比较年轻,但是就偏偏能与玉帝坐在一起,而且也并不拘束。
那人看着玉帝落下的那子,冥思苦想,竟是没有破局之道,只能无奈将手中棋子再扔回棋盒之中,苦笑道:“孩儿甘拜下风!”
玉帝问言,也是颇为欢快的笑了笑,说道:“御宇,下棋犹如治臣,再妙的招术,露了马脚,就没有用了……所以,一切都在于藏啊!”
“这也是您一直不让孩儿露面的原因,谁都认为您只有七个女儿……”
“没错!任由他们依附阐、截二教,这才能将所有二心之臣一扫而光,留给你的,也才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天庭,一个干干净净的三界!”
玉帝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向着西方望去,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远远的望着灵山。
“好了,你先下去吧,不知道战场会不会转到天庭,但还是小心为好!”
“是!孩儿告退!”
御宇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等到御宇的身影完全不见,玉帝才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你说……他们能奈何得了李长庚吗?”
“你让我怎么说呢?你希望的是什么答案呢?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问我了!”
虚空中再一次响起了这神秘的声音。
“宸寰,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好歹我也是天帝!”
玉帝笑了一声,但是却包含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被称为宸寰的神秘存在,却没有理会玉帝的抱怨……而是依旧没有丝毫情绪的说道:“我感觉得到……你在犹豫!你想让李长庚死,又不希望他死……或者说,你一直希望李长庚忘记他的理想与信念,能一直陪着你,帮你,保护你……”
“是啊!我还记得当时,我还只有这么高吧!”
玉帝抬手指了指石凳,发出了一声轻笑。
“像个小球一样,鸿钧道祖虽然像我父亲,但是却没时间理我,只是一心研究如何合道……只有兄长一直保护我!还记得当年一面笑话我不能喝酒,一面像疯了一样灌我酒喝,然后再把我背在背上,从洪荒大陆,飞到众星之巅……
当时只以为他故意要我出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那是天地生成的酒泉,含有庞大的药力……兄长为了我,与众多神圣相争,才将这宝贝抢到手,自己却一口没喝,全给了我,一面表现得嫌弃我修为低,一面把我背到能最大吸收酒中力量的地方……
而他那一身伤痕……由于没有及时修养,便留到了今日!”
“所以,你不想让他死!”
宸寰毫无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是我唯一的父兄!”
玉帝垂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挣扎……
“那你为什么还费尽心机的要杀了他?你们生灵的心思真复杂!”
“你现在也是生灵!”
听闻此言,宸寰并没有反驳,但是却也没有说话。
“你说……我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有错吗?”
玉帝见宸寰没有说话,便接着问道。
“从利益角度出发……没错!”
“我当年确实是想让所有生灵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但是呢?一场封神之战,生灵涂炭,而创造我的父亲,却只是出来斥责了那些罪魁祸首几句,将他们封锁在紫霄宫,便算揭过了!
连他都变了,我凭什么还为他的理想奋斗!当初随我征战的那些人,谁又不想着自身的权威无双?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李长庚还要坚持那可笑的理想!”
最后一句话,玉帝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不清楚,我与你们都不一样,我想守住的只有自己的灵智而已,拥有自我意识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宸寰沉默良久,却还是不能理解玉帝这种复杂的心情,但是却想到了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活下去!
“是啊!你虽已诞生六百余年,但是却一直少与人交流,难免不懂我们的想法……
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能不能成为一个乾纲独断的天帝?”
玉帝抬起了头,将话题引到了御宇身上。
“有你在……他便不能……”
宸寰没有避讳,或者说他压根不明白什么叫避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玉帝闻言却是微微一愣,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你将御宇隐藏起来,是不是也怕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帝位,不得已杀了他……”
宸寰的声音再一次从幽幽虚空中传出。
但是这次却一直没有等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