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空间再度渐渐飞散,而此时另一处空间的诸葛丰却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垂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而郁渊也没有说话,面具随着烛火的摇曳而显得明灭不定,光暗交替之间也隐去了他的一双眼睛,隐藏了唯一一处仍然暴露在外面的部分,从而显得更加神秘,更加难以捉摸,也令诸葛丰越发忐忑。
郁渊将手笼在了烛火两侧,像是在追寻光亮,也像是在取暖,仿佛黑暗之中太过凄冷。但是整个空间也随着郁渊的这个动作,而显得更加黑暗。
“噼啪!”
烛火的声音仿佛惊醒了郁渊,郁渊将手插在一起,支在桌子上。
“我当年传你制作魂衣之法,又放你离开,让你取得玄烛的信任,将他带到这里,为何却在进来之前犹豫了?你想背叛我?”沙哑的声音不含丝毫情绪,显得无比空洞,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小人不敢!只是对大人实在敬畏,哪怕是我也难以直面恐惧!还望大人不要见怪!”诸葛丰深弯着腰,不敢抬头。
“哈哈,你现在这幅样子,哪还有半分当年三岁小儿亦可杀的屠夫模样?”郁渊抚掌大笑。
“实在是大人威仪太重,小人……”
诸葛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郁渊挥手打断。
“好了,虚妄之言就不必说了,有过就必须受罚!”
随着郁渊的声音落下,黑暗之中陡然出现一轮烈阳,但是却依旧无法照亮这处黑暗的空间,反而像是被黑暗所包裹。
徐有为对烈阳也并无感觉,只是瞳孔微缩,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而诸葛丰身上却在烈阳下缓缓冒出轻烟,仿佛快被晒得魂飞魄散!
“啊~”凄厉的惨叫不住从诸葛丰的口中传出。
“咔!咔!”宛如裂冰的声音从诸葛丰身上传来,却是又如同那日一般,身体上裂纹密布。
只听“嘭”的一声,诸葛丰的灵魂炸裂开来,但是在里面却又显现出一个浑身冒着轻烟,因疼痛而面容扭曲的魂体。
正是诸葛丰真正的模样。
又这样过了半晌,诸葛丰真正的魂体都开始渐渐变淡,犹如风中残烛,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不再有了,只是面色痛苦地被束缚在原地。
“就这样消散了吗?”
恍然间诸葛丰眼前出现了自己在三军阵前,一身煞气的模样。
正在诸葛丰已经意识恍惚,一心等死的时候,郁渊却猛然拂袖,烈阳顿时消失不见。
他又单手朝诸葛丰虚抓,掌心传来一股沛然难御的吸力,瞬间便捏住了诸葛丰的喉咙,将其牢牢抓在了手中。
周围无边的黑暗的也纷纷朝着诸葛丰涌去,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诸葛丰的魂体也随之渐渐凝实。片刻之后,便已然恢复正常,甚至原本炸裂的那层魂衣,也在黑暗之中再度重生,牢牢地附在了诸葛丰的魂体之外。
之前的痛苦仿佛就是一场噩梦,但是诸葛丰知道,那不是梦境,自己真的曾在魂飞魄散的边缘徘徊往返。
而此刻的情况也未见得有多好,因为郁渊的手还掐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而且还在逐渐用力。
诸葛丰微微挣扎着,额头上的青筋全部绷了起来,双眼满含祈求地盯着郁渊,艰难地求饶道:“大……大人……饶……饶命!”
郁渊却是轻声笑道:“呵呵……不用怕,之前是过,所以要罚,但是你终究还是将玄烛带过来了,所以也有赏!
提出一件要求,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甚至是你可以选择重获自由,从此以后,我也不再控制你,也不会再找你,你觉得如何?”
直到此时,郁渊才松开手来。
“咳咳……呼……”诸葛丰连连后退,捂着脖子大口喘息了起来。
虽是鬼物,但是之前被郁渊掐住脖子的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一只神秘巨兽的口中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碾碎。
至于喘息,一方面是由于为人时的习惯,另一方面却是在缓解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紧张。
“什么要求都可以?”
诸葛丰久久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起了身子,看向了郁渊。
郁渊见此再一次笑了出来,微微歪了歪头,饶有兴趣地说道:“哈哈……有趣!有趣!你似乎会提出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
诸葛丰紧紧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再度将眼睛缓缓睁开,将一口浊气吐出。
他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我希望看一看您的真面目!”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没有说“希望大人摘下面具”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一个面具而已,对于这等人物来说,想要掩藏身份,即使摘下了面具,你依旧看不到真相。
一直立侍一旁的徐有为听见诸葛丰的话,却是瞬间脸色大变,急忙低下头,恭敬地对郁渊说道:“大人,小人先行告退!”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不知有多少比他还诡异的存在,号称不死不灭,想要一见郁渊的真面目,可结果却都是生不如死,每每想起他们的哀嚎,都恨不得马上死去!
郁渊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挑起,眼睛也眯了起来,问道:“你确定不趁着这个机会逃离我这里?你就不怕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或者……”
说到这里,郁渊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或者,你想借此探查,以便日后杀了我?”
诸葛丰却是不答,仍旧望着郁渊。而郁渊压根也没想听诸葛丰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也是,毕竟是和那喜魄的原身并称龙虎的人物,怎么能没点想法?”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徐有为退下。
徐有为如蒙大赦,抬起手来胡乱蹭了蹭额头,快步走了出去。
郁渊眯着眼睛看着诸葛丰,将手缓缓放到了面具上。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郁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诸葛丰抱拳说道:“大人,若是不可,还请明说!”
“看起来你并不像你表现得那么害怕,不愧是以老朽残身为子孙国祚奠基的人物。”郁渊沙哑的笑声再度传了出来,显得很是欢快。
“若是你能杀死我,我也觉得不错!”
随着郁渊的声音落下,面具也被郁渊摘了下去,露出了自古未曾有人见过的容颜。
诸葛丰本来古井无波的表情,此刻却惊骇绝伦,目眦欲裂,仿佛要瞪出眼眶一般!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