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乔和林晨晨说笑着去了图书馆,而M市机关大院内沈家的气氛却因为沈萧言的动作变得极其紧张。
这边沈谌死死地盯着沈萧言不动的手势,方才沈萧言手腕一转他竟然才发现,程谦想比的根本不是手枪,而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八”。八年后,正是沈萧言第二张照片上案子发生的时间。
“好得很,好得很,”半晌后,沈谌冷笑了一声,“连环案?”
“程谦的案子时师父应当只是三分的把握,”楚括看着开口道,脸色依旧平静,“等到八年后郑侨的案子发生,师父的把握就该到了八分左右。”
“你倒是清楚。”沈萧言看着楚括笃定的样子好笑道。说得像他真的跟他说过任何有关的事情似的。
楚括闻言似乎怔愣了一瞬,又低下头去看桌上的照片,片刻后抬头认真地看着沈萧言肯定道,“师父定是这样想的。”
“咳,”沈谌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看着身边一脸严肃看着自家儿子,明显是在向沈萧言求证样子的楚括,感觉有些不忍直视。沈谌突然意识到众人口中不可一世的自己儿子确实只可能是不可一世,而众人口中目中无人的楚括还可能有第二种解释,这小子可能就是个二愣子。
“没说你错。”沈萧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不甚在意道,继而手向第二张照片指了指,朝着沈谌问道,“郑侨的案子,你熟不熟?”
“我又不是你们处突的,从哪里熟?”沈谌瞥了沈萧言一眼,“唯一知道的也就是执默两年前那起案子刚刚案发后告诉我的,他说郑侨是犯人的亲生父亲,六年前因绑架致人死亡被判死刑,所以犯人极大可能是为了复仇。”
“大概倒也不算错,”沈萧言点点头,看向楚括道,“他来跟你说。”
“郑侨,”楚括的声音平稳地响起,“K市人,六年前因绑架被执行死刑,死刑执行时45岁。被捕前没有正经职业,换着地方给人打工,出租车司机,工厂工人,修理工都干过。另外,和未知女性有一个女儿。”
“郑侨生性好赌,欠债出逃,为了不牵连女儿,把不大的女儿丢在福利院门外自己逃到外省。”
“他女儿被收养的时候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福利院不知道孩子多大,就当作三岁的孩子收进了院里。她在福利院一年后就被一个断弦的有钱家庭吴家收养了,取名吴梓月。”
“一开始吴梓月的日子也好过,衣食无忧,吴父对她也好。谁知后来吴父续弦,后妈胡氏是一个带着儿子的女人,胡氏看不上被收养来的吴梓月。一年后胡氏有了吴父的女儿,对吴梓月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一心想把吴梓月赶出吴家。”
“蹊跷的是,吴父随后就在一年后的一场横祸中丧生,胡氏的儿子马上继承了吴父的公司,她对吴梓月开始了长期的家暴。三年后郑侨被追债的找到,剁去了左手拇指抵债仍然不够,一时起了邪念想绑了有钱人家的子女要钱。”
“阴差阳错地,郑侨盯上的正好是K市最有名的吴家,郑侨不知道吴梓月是自己的女儿,趁吴梓月带妹妹偷跑出门的时候将两人一起绑了,向吴家要一百万的现金赎人。
“胡氏虽然对吴梓月的生死不在意,却生怕亲生的小女儿出了事,也不敢报警直接给了一百万,另一边胡氏的儿子瞒着胡氏报了警,”楚括说到此处顿了顿,看了沈谌一眼又继续道,“那次出警本应该是沈副部,但那天副部在临出警前家里突发急事,所以临时换了调查部二处队长带队出警,等他们赶到时吴家的小女儿已经被勒死,吴梓月却只有几道轻伤。”
六年前,沈谌记起来了,那天诗九丫头的女儿秦沫突发车祸,沈执默收到信后急急赶了过去。
“郑侨以绑架罪定罪,但由于吴家两个女儿都是未成年且加上吴家小女儿死亡的情节,郑侨直接判了死刑,同一年的秋天就执行了。只是那起案子郑侨吞了的一百万当时并没急着去找,直到两年前的案子结后师父才让人从当时收养吴梓月的福利院后院的草地里挖出了郑侨藏的一百万。”
“六年前郑侨的案子结案时师父说吴梓月是绑架共犯,”楚括点了点吴梓月的照片,“师父还说从杀人动机上说,郑侨拿到了钱就没理由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下那么重手,勒死吴家小女儿应该就是吴梓月。”
“只是郑侨一口咬定都是自己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吴梓月参与,所以最后郑侨只能直接判了死刑。”
“郑侨刚入狱时我去见过他,”沈萧言接着楚括的话淡淡道,“听到吴家小女儿死的消息时他的表情显示出明显的惊讶,不是过失致死的那种惊讶,更像是全然不知的讶异。”
沈萧言那天和调查部的一个警官一起去见的郑侨,调查部让那个年轻的警官负责庭前问询并记录郑侨对犯罪细节的最后描述。
沈萧言并未同他一起进入审讯室,只是站在审讯室外听内部的过程。郑侨一开始低着头始终不答话,警官最终说再不肯答话便换沈萧言来问。郑侨听到沈萧言的名字后明显怔了怔,而后看向审讯室外的沈萧言,慢慢开了口。
结束了绑架过程的确认后,警官又问。
“你为什么拿了钱还要杀了吴家的小女儿?”
“谁?”郑侨一愣,“杀了谁?”
“杀了谁你不清楚?”
郑侨闻言张了张嘴,又垂下眼睛,静默了几秒,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似乎是可惜中有些许惊讶,“怎么怪我?小孩子太不经事呐。”
警官显然被他的态度激怒,右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盯着郑侨半晌却没说话,低头做下了最后的记录。
沈萧言正是在那个时候走进了审讯室,他看向见他进来有意无意撇过眼去的郑侨道,“郑侨,你对吴家小女儿做了什么?”
“你们不清楚?”郑侨笑了笑,遗憾地摇摇头,“说起来我也没干什么,谁知道她就死了。”
沈萧言微微弯下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郑侨的表情,接着道,“郑侨,她到底怎么死的?”
郑侨在沈萧言的眼神下明显有些不自在,继而又笑笑,不答反问,“你们不知道?”
沈萧言缓缓直起身,看着郑侨的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他轻微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对着郑侨道,“你知道就好。”
郑侨闻言明显一怔,低下头去不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