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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节

两年的时候,足够他们的感情水到渠成。蕴蓉收回思绪,现在她就是一个待嫁的快乐小新娘。

知道了他们打算结婚的消息,柳爸柳妈就开始为他们选择一个良辰吉日。最后定在了5月20日,据说宜结婚,求子,祭祀,祈福。是一个大吉大利的黄道吉日。

慕云乐不可支的说:“谁也别跟我抢,伴娘肯定是我的。”

李子逸知道后直接把柳安玠拉出去喝了个东倒西歪。还一个劲的嚷嚷着,“我这么好的妹妹就被你小子给拐走了,就知道你当初没安好心!你可要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柳爸柳妈都是很豁达的性情,并没有要求他们住在一起,柳安玠有一套自己买的房子,小区离蕴蓉上班的地方很近。房子之前已经装修过,只要添置一些家具摆设就可以做新房。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三个多月,柳安玠给了蕴蓉房子的钥匙,他们经常去看一下。柳妈妈说新房子虽然是之前装修过的,不过家具也要每天打开窗子透透气,那些甲醛什么的,对身体不好,她还等着抱个健康的小孙子呢。

慕云只要有空就拖着蕴蓉去到处试穿婚纱,说是要让她穿着最美的婚纱当最美丽的新娘。日子就在这样温馨而甜蜜的氛围中悄悄滑过,有一种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幸福感。蕴蓉后来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没有下雨该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吧。

那天是三月的一个周末,那几天常常会有雨,密密的下着。刚好早上天气不错,蕴蓉上班之前顺路过去打开窗子,还拿了几个靠垫到阳台上去晒。环顾着这个她和柳安玠一点一滴营造出来的温馨的家,她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太阳混合着家具的味道,墙上挂着他们俩甜蜜的婚纱照。照片里的男人眼睛黑亮而深邃,嘴角微微上扬对她笑得温柔。这就是家的味道吧,他们两个人的家。柳安玠打电话过来,是蕴蓉喜欢的醇厚如酒的声音:“蕴蓉,有个老同学要过来,今天就不能陪你了,你明天休息,我们去选戒指好不好?”“嗯,我知道了。路上开车要小心。”挂了电话,蕴蓉一时间不想离开这样的氛围,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才关上门匆匆上班去。

晚上加了会班,在外面和慕云吃过饭。回到家,洗过澡,慕云说太累就先去睡觉,蕴蓉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那棵开花的玉兰树。这棵玉兰有些年头了,很高,枝叶也多,蕴蓉在三楼一探手都能碰到树叶。此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打落在玉兰树厚实的叶片上,并没有让它们动摇,反而为叶片上更添了一抹深绿和光洁。玉兰花洁白的花瓣微微的张开,接受这春雨的洗礼。下雨了,蕴蓉突然想到了新房的窗户打开着,而且还有沙发的靠垫在阳台上,可能会被雨水淋湿。拿起手机就想给柳安玠打电话,转而又想起他说过今天有同学在,可能没有时间过来。

蕴蓉披了一件外套,看慕云已经睡觉了就没有叫她,匆匆出门往新房去。坐了两站路就到了,楼层在七楼。按了电梯上楼。到了门口,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房间里亮着灯,温暖的色调,是他过来了吗?卧室里面有声音传来,蕴蓉把包放在沙发上笑着走过去推开门叫了声“柳大哥,你回来了。”房间里的一对男女令她停下动作,笑容凝结在脸上。有片刻的停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手上的钥匙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声,转过身,她快速逃离了这里,耳后传来柳安玠的声音,“蕴蓉”。

她没有任何停顿,只是不停的跑着,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她茫然的回过头来,眼前很模糊,她用手拭过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看着面前感觉有点面熟的男人,没有回过神,呆呆的看着他。

男人开口语气不善:“苏蕴蓉,你年纪轻轻,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非要学人家自杀?”

“自杀?”蕴蓉茫然的重复这个词,“我没有。”

“没有?你自己看看,再往前一步,你就等着喂鱼吧!”陌生人有些愤怒。现在的年青人怎么就这么不爱惜生命呢?

蕴蓉看看眼前,确实,脚已经踩到了护城河的最后一级石阶。她没有想要自杀,只不过下意识的走到这个经常和柳安玠来过的地方。转头看着这个男人,皱着眉头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你是谁呢?我们认识?”面前的男人被她跳跃性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只有顺着她的思路回答:“我叫沈于飞,到报社做主编不久,就算我们没有经常碰面,我想,你也不应该完全不认识我当我是一个陌生人。”

是了,蕴蓉的思维转回来一点,沈主编,她记得,慕云口中的工作狂人。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有些困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你刚刚都干什么了?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遵守交通规则,差点撞到我的车上,不说道歉,转身就跑看起来失魂落魄。如果我不认识你也不会跟你到这里,现在,你大概已经如愿沉入河里。”

蕴蓉渐渐找回理智,“你的意思是你救了我?”略一沉吟又说:“虽然我并没有想要自杀,不过还是谢谢你,沈主编。”

“知道说谢谢,说明你现在是清醒的。走吧,天色不早了,而且你衣服也淋湿了,我送你回家。”他说完,蕴蓉才发现他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了,沈主编,你的衣服也淋湿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快点回家换衣服吧,不然要感冒的。”

看她现在情绪稳定,沈于飞调侃了一句,“还是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吧,好不容易救人一命,万一我前脚刚走你又跳河,那我这人算救了还是没救呀。”不由分说,拉着蕴蓉上车,问了地址送她回家。

没有让沈于飞送她上楼,蕴蓉从楼梯爬上三楼。到家准备开门,发现包不见了,想一想,大概是忘记在新房里,手机和钥匙都在里面。按了门铃,门立刻就被打开,慕云看着落汤鸡一般的蕴蓉,红了眼眶,冲口却是一句,“你跑哪儿去了?想急死我吗?”把她拉进房间,看看蕴蓉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担心她感冒,忙给她放好洗澡水,推她进去,“你先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出来我们再说话。”

蕴蓉缓缓沉入水中,温热的水立刻包围了她,让她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人也仿佛才活过来一般。外面想起电话,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她听到慕云在说话,“嗯,蓉蓉回来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欺负蓉蓉了?”蕴蓉心里一暖,是啊,还有人护着她呢。电话那头的柳安玠在说着什么,蕴蓉等了一会儿听到慕云愤怒的吼了一声,“柳安玠,你这个混蛋。”然后挂了电话。

之前的一幕又浮现在蕴蓉眼前,他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他们的新房,床上的物品都是她和云云一起仔细挑回来的。他却和另一个女人在那里做着不堪的事情。泪水滑落下来,她把头埋进水里,可是眼泪是那样的汹涌,在水里,她都能感觉得到。蕴蓉感觉有些窒息,门从外面打开,慕云大步冲过来,一把从水中拉出了蕴蓉的头。蕴蓉大声咳嗽着,在空气里大口吸收着氧气。头上传来慕云的怒吼,“苏蕴蓉,你可真有出息,要是我没有进来看你怎么洗那么久,你是不是打算在浴缸里淹死自己?不就是男人有了外遇?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呢,何况你们还没结婚。你犯得着寻死觅活吗?”慕云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她,一边拿了毛巾给她擦着湿漉漉的脸和头发。看到蕴蓉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水,一把揽住了她陪着她流着泪。慕云知道,蕴蓉有多爱柳安玠,就有多期待他们的婚礼,现在这样,还怎么结婚呢?

之前,她很早就睡觉了,可是后来被门铃声吵醒,喊蓉蓉去开门没有人回答。她爬起来去开门,没想到却是柳安玠站在门口,拿着蓉蓉的包,问她蓉蓉回家没有。她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问:“蓉蓉,她晚上和我一起回来的呀,没有在卧室?”柳安玠推开她,冲进蓉蓉的卧室,满脸失望的出来,对她说:“蕴蓉去过我们的新房没有回家会去哪里呢?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在包里,没有带着,云云,我找不到她了。”声音里充满了失落和绝望。慕云才觉得出事情的严重,打开蓉蓉的包,里面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她什么都没有拿能去哪里?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柳安玠转头,匆匆去找人。慕云只能一个个的打电话问,她不敢出去,怕蓉蓉回家没有钥匙开门。幸好,让她等到蓉蓉回家了。

柳安玠打电话过来,慕云才有心思问他原因。听到柳安玠吞吞吐吐的说了事情经过,她怒火中烧,恨不能去揍那个混蛋一顿。蓉蓉一定伤心极了,她那么单纯,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发觉浴室里很久没有声音,她打开门进去,差点没被吓死,又怒其不争。最后只能陪着蓉蓉掉眼泪。

第二天,蕴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又淅淅沥沥的落着雨。她觉得喉咙里面犹如火烧,疼得很,想起床喝水。刚坐起来,就觉得头晕得厉害,只得挣扎着又躺下来。慕云从外面匆匆的进来,先是摸摸她的额头,皱了眉头,说:“还在发烧,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过?我给你买了退烧药,你起来喝一点。喝完了再吃早点,我给你买了粱记粥铺的粥,你吃一点。”看着慕云忙前忙后,先给她喂药,又给她吃粥。虽然蕴蓉没有半点食欲,还像个小孩一样,乖乖的吃完了东西。对着慕云虚弱的笑一笑,哑声说:“云云,幸好我还有你。”

慕云眼睛一酸,背过身,粗着声音说:“是啊,你是修了几辈子才遇到了我这个大好人哪?我可是造了什么孽,才碰到你这么个不省心的。”

听到门铃响,慕云去开门,蕴蓉知道是柳安玠,她不想见他。慕云也知道她的心思,在门口就把他赶走。柳安玠并没有坚持,默默的转身离开。他们都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也要给时间蕴蓉。摸了一下青紫的唇角,苦涩一笑,却牵动了伤处,不由吸一口气,想到早上那一幕。

他昨晚病急乱投医,到处打电话找蕴蓉,当然会问到蕴蓉表哥那里。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李子逸也知道肯定有原因,后来打电话知道蕴蓉回家就没有说什么。早上,李子逸找到柳安玠,问明白了原因,不由分说,直接就一拳招呼过来。他没有躲开,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在李子逸又一拳过来时低声说了一句,“是夏青。”李子逸一楞,没有明白,“昨天,蕴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夏青。”他补充道。李子逸颓然垂下手,又不甘心,一句句质问他:“她怎么会来这里?那个,这不是重点,她一来你就回到她身边?这算什么?旧情复燃?那蓉蓉怎么办?你把她置于何地?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我没有要和夏青重新开始的意思。她刚回国没多久,可能是从原来大学老师那里知道了我的电话。我刚接到她的电话都不敢相信。昨天夏青来找我,她说只是突然想起来看看我,听她说她的婚姻生活很平淡,不过因为家族关系也不可能离婚。她看起来还是那样的优雅美丽。我们喝了一些酒,你知道我酒量浅,当然这不是理由。我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她说想看看我的新房,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柳安玠自嘲一笑,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李子逸。他之所以放纵自己沉沦是因为,快要离开的时候,夏青看着他和蕴蓉的婚纱照突然用法语说了一句“Je pense que je suis tombé amoureux sur toi,mais je sais que je ne le peux pas...”(我想我爱上了你,但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柳安玠当时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有不可抑止的愤怒,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夏青。他一直以为,对于夏青来说,自己就是她大学生活的一个玩笑。可是现在,她居然在去法国结婚几年回来后,对他这个玩笑说爱上了他。

夏青并不知道他会法语,以为他没有听懂。微笑着优雅的对他说:“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我离开之前的想法,其实我大学毕业之前就想说给你听的,是道别的意思。”

柳安玠只觉得当时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气愤到想要破坏夏青那连撒谎都高贵优雅到近乎完美的样子。他发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夏青除了开始的惊讶,居然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主动的吻上了他。他无法停止自己的行为,后来他想,自己其实是想要亲手破坏夏青根深蒂固的扎根在自己心头的影像吧。以前是何其困难,可是在看到被撞破的那一瞬间,本该捍卫自己权利的那个傻丫头落荒而逃。夏青却淡定从容的穿上自己的衣服,看着他变得惨淡的脸说:“去追你的小新娘吧!我明天回法国,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再见!”

柳安玠喃喃自语般的说着,“夏青,她还是原来的她。纵然偶尔放纵自己一次,也还是会回到她原来的生活轨迹里去。我于他,不过是曾经或许美好的回忆,现在还不曾全然忘怀的风景。可是,看到蕴蓉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于我,这个人才是真实存在我生命里的不可或缺的爱人。我以前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夏青,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喜欢的是镜花水月般的梦。这个梦太过美好,让我一直沉沦其中不愿意醒来。”

李子逸看着柳安玠,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当初,他们也曾经一起追过夏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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