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之所以称为江城,是因为它坐落在美丽的伽雅江边。
而伽雅江每到一月份,碧波荡漾的江水,就会慢慢褪去,然后留下一片碎石浅滩。
而这片浅滩,每到除夕夜就成了大多数居民,放烟火的圣地,刚好天时地利人和,也特别合适。
辛欢同家里人吃完年夜饭,就换了身衣服,打了个车来到这里。
辛欢来到这的时候,正好是十点左右,她刚下车就走到江边的一个高点,放眼望去,浅滩上已经有许多人,在准备放烟火了。
单榆总说,城里过年已经越来越没有年味了,辛欢觉得伽雅江这里应该是年味最后的倔强了。
辛欢仰着头,站了一会,便觉得脖子有点酸。于是就从这个高点走下来,打算在江边找个地方先坐一会,静等那一场最盛大的烟火,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如约而来。
伽雅江是江城最具标志性的存在之一,所以在江城发展起来后,这里就在政府的投资下,沿江修建了许多供人落脚休息的地方。
十米一长椅,百米一亭台。
沿着江边大道走进去,就是花岗岩铺就的宽阔江畔,大约只需走几分钟左右,就会看到一个名叫鸳鸯的亭子,坐落在招展的花枝下。
踏着一地月光,伴着桃翘花香,辛欢缓缓的朝那亭子走去,可就在快要到达亭子的时候,辛欢蓦然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缘分,鸳鸯亭里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天不见的沈奕。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单手支头,懒懒散散的坐在石凳子上。
辛欢看着亭子里的沈奕,放下那刚抬起的右脚,思忖着自己现在应该往那哪里走比较合适。
但不管往哪里走,都不能向前走,毕竟前几天,沈奕那句离我远点,至今让辛欢介怀的放在心上。
其实也不是她矫情,毕竟人家当时都那样说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大过年的,给人家带来不快。
想着,辛欢低下头,将红色的围巾遮过半张脸,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像十几天前在那个路口的情况一样,辛欢还没来得及抬起自己的后脚,她身后就传来了沈奕那好听的声音,像他这个人一样,语调清清冷冷。
他说:“你倒是很听话。”
很听话?
辛欢闻言默了默,这是在说她很尊重那句话吗?只是沈奕怎么知道她要离开,就是因为这句话呢?
心底深处叹了一口气,辛欢便又转身朝亭子走去,她心道,这是你叫我来的,可不是我自己来的。
辛欢道完这句,又气呼呼的道那句,为毛我这么听话,凭什么沈奕让我走我就走,让我来我就来,我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而事实已然证明,辛欢的确不在乎面子。
走到亭子里,辛欢正襟危坐。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辛欢还是忍不住打开话匣子:“我明明离你还有一定距离,而且你明明也在低头玩手机,怎么看到了我。”
沈奕单手放在石桌上,净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节奏,他回道:“大概是因为我很聪明,所以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辛欢:“……”
看着沈奕回答的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辛欢索性也不在纠结他怎么看到她了。反正都看到了,纠结于那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
辛欢问完这个问题,然后就又是沉默。这两厢无话的氛围,委实让辛欢心里觉得尴尬。
其实辛欢原本是一个很擅长制造话题的人,可似乎她一对上沈奕,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像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文字功能和语言功能,就连开口都不会。
辛欢突然间又有些懊恼,可是她为什么要懊恼?
辛欢如此的纠结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纠结的模样,一一都落在了沈奕的余光里。
摩挲着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沈奕知道辛欢在懊恼什么,于是他头一次制造话题。
他起身走到亭栏边,望着不远处的江滩,若有所思。
温凉的晚风拂来,带着烟火冲天时的光芒,忽明忽暗,五彩的烟花带着响彻天际的声音,也隔着夜幕传来。
很快,又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但不过瞬间,烟花落声音停,辛欢便看见沈奕转身,眸光专注的看着她。他模样认真,语调虔诚的同她说道:“我很抱歉,辛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