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有一个很大的后庭院,沿着一条鹅卵石道走一会儿,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花架。
因为是一月下旬,上面攀枝错节的藤蔓,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耷拉在架子上,亦或是垂下来。
晚餐吃完后,沈奕没事就走到了这里,他懒洋洋的倚靠着圆形的柱子,轻屈着长腿,仰望着夜空。
零散的星子,半明半昧,随意的挂在冷月的周围,像是盛满的莹莹月光,一不小心被溅了几点在外。
月亮很亮,夜空很柔,晚风很凉,而他有点无聊。
无聊的沈奕,半眯着双眼,心里沉思着他消食应该也消的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可以回房间找聂琛他们打打游戏了。
沈奕这样想着,身体其实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只是他才刚踏出去一步,就又收回脚步,重新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几步开外的沈辞。
沈辞站在小道上,身旁有一棵开着白色花朵的花树,花朵很盛,将有些枝干压的很低,沈辞穿着家居服,半身落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他刚吃完饭,陪爷爷讲完一些话后,他就立马往庭院这来,看能不能碰到沈奕,他有些话需要同沈奕当面谈谈。
大概也是猜到了沈辞的目的,沈奕转身就进了花架亭子里,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姿态吊儿郎当。
沈辞走到原来沈奕靠着的地方,学着他的模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但没有点着,只是夹在了长指间。
他记得沈奕不喜欢闻烟味。
彼此沉默了两分钟,沈辞还是率先打破寂静,他问:“你认识容瑾吗?”
沈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长指轻轻滑动着,他回:“不认识。”
沈辞笑了笑:“我最近在和宋氏集团谈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对扩大沈氏家族地位很重要,但近来我遇到了一个麻烦。”
沈奕滑动手机的长指停了停,但他并没有回复沈辞的话,只是接着听他缓缓说下去。
“容瑾,一个在白云市混黑社会起家的人,有着很小的势力,却能让宋家有些忌惮,你不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吗。”
不可思议!
沈奕笑了笑,的确很不可思议,在他知道容瑾是个地痞流氓的身份,且有个这样诗意的名字时,他心里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所以呢?”沈奕抬眸看着沈辞的侧脸,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觉得呢?”
沈辞闻言,垂眸看着自己弹了弹手中的烟,笑着问道:“沈奕,你两年前为什么回沈家!”
这句话说完,又是一片沉静。
沉静中,沈奕起身收起自己的手机,朝亭子外走去,在走过沈辞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与沈辞并排而立,他看着正前方,目光很安静。
沈奕的正前方有一个用白色矮小木板围成的花圃,里面安放着几盏花灯,橙黄色的暖光,落在那一方,像一朵朵盛开的花一样,极其漂亮。
沈奕面带着深深的微笑:“大概是闲的吧!”
沈辞:“……”
也不管沈辞怎么想,沈奕说完这句话就抬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里的沈奕,沈辞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轻轻的吸了一口,又轻轻的吐出白色的烟圈。
沈辞沉默的看着夜空,沉默的告诫自己:不管自己有没有想多,沈奕这里都不能放松。
虽然这两年下来,他的眼线并没有抓到沈奕什么把柄,但他都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现在这个关头。
从庭院回到房间,沈奕刚躺到床上,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林管家发来的汇款完成的消息。
看了一眼,沈奕就打开自己的手机游戏,拉着聂琛玩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辛家别墅。
同样躺在床上的辛欢,因为今天下午去嘉欣公寓,且得知沈奕已经卖掉房子,她的冬瓜也已死去,所以一直沉浸在看冬瓜生前的照片中。
可突然间跳出来的汇款信息,让有些难受的辛欢显得十分惊讶,不知道是谁汇给她十万元钱。
看着存款多出来的这十万元,辛欢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弄错了,于是立马打电话询问,但那边的工作人员却没能给她一个答案。
又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这笔来历不明的汇款,让思维有时跳脱的辛欢,足足忧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忧心的辛欢,又忧心的沉浸在冬瓜逝去的悲伤中,直到除夕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