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黄昏日落时分,山间溪水潺潺,谷深而清幽,四周错落的树木藤条上一片春意盎然。
“呆子,你那马步扎的不对。”少年老气横秋地指点着另一个看起来稍显笨拙的少年。
“对,再深一点,两个腿再平一点。”那个看起来强势一点的少年,靠着手臂躺在溪水边的大石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马尾巴草,有一下每一下的动着。
“这都走了快半个月了,都还没有到柳州地界,等赶到西边怎么也得快到秋天了。还要参加那个一元金果大会,也要耽搁一段时间,等到先生说的那地儿,估计得赶冬天去了。”少年此时显得有点慵懒,提不起劲儿,嘴里虽然在出着声,可心绪却不在此。
这两少年自然是离开白鹿县的谢二和石头,一路上两人到没有十分刻意的赶着行程,一边练武一边走,日出而行,日落而息。
石头虽然着急着想要回家,可每天都有前进,速度也不是很慢,心里也就不再急躁。
谢二今日偷懒没有练武,可石头却没有落下,现在的他是日渐沉迷于此,还想着自己能把武功练好,回去之后能教黑牙和荆藤他们,所以格外的用功努力。
扑通~
一条肥鱼调皮的从溪水里跃出,朝谢二甩着尾巴,留下一个傲娇的身影,咚的一声又进入到水里。
“小样,连本大侠都敢调戏,别跑,今晚本大侠要吃烤河鱼。”被溅了一身溪水的谢二,恼羞成怒,一边扒拉着脱掉鞋袜,准备如水捉住那条不给他面子的傲娇鱼儿。
“呼。”
石头做完收手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对谢二说道:“我来。”
话落,也不见他是如何出手的,一根木根咻的一下便牢牢地插在水中。石头用力将木棍拔起,只见入水那端上已经插着一条鱼儿,正是刚刚那条调戏了谢二的鱼。
将鱼取下扔在一边,石头又一棍子插入不远处的水中,待将其拔起时,上面依旧插着一条新鲜的肥鱼。石头也不停歇,一连几次,抓起五六条肥鱼才摆手。
谢二在一旁见怪不怪的样子,看起来对石头的举动一副也那样的表情,可眼底那一丝羡慕还是真实的映射在脸上。
这一手捕鱼的技巧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更别说要做到石头那样的干净利落,百发百中了。
当然,谢大侠还有有着自己的骄傲,用他的话说,你捕鱼捕得好,能打得过我吗?
再说,你个呆子还在我这里学武呢,怎么能落了风头。所以啊,谢大侠当然要对这种不入流的小技巧表现得不削一顾。
当然了,这终究是少年之间逞强好胜的攀比作祟。
这一路行来,捕鱼狩猎的事基本上都是石头再做,他的心思很简单,谢二对他如此帮助,还传授他武艺,总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报答他,不然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瞎转悠,回家就更别指望。
原本谢二从小就是靠着上山下河的刨食过日,这一路上也做好了干老本行的打算,可当他发现有个别自己在这方面更厉害的人,也就不再费神去做。
他也问过石头,为何会对狩猎如此娴熟,结果没想到石头想了半天,给他的回答堵得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做...得...多。”
得,熟能生巧嘛。
......
夜晚,篝火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勾动着火舌妖娆的扭动着身子,火光忽明忽暗的闪动着。
两人隔着篝火背对背地躺着,呼吸平稳绵长,似已经熟睡。良久,睡在左边的少年,呼吸一下混乱起来,造作不安地翻动着身体,不一会儿便平躺着睁开眼睛,透过山谷的缝隙看着明朗的夜空,他注视着夜空里挂着的几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一时间发起呆来。
“睡不着吗?”石头似察觉到身旁的动静,转过身看着谢二问道。现在的他说话也日渐熟练,简短的话已经不再吞吐。
谢二没有立即回答,依旧盯了半晌的夜空,才开口说道:“衣服湿润了,不舒服。”
“那你靠近...火堆一点...烤。”石头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
“靠太近会把人也烤熟的。”谢二淡淡地说道。
石头又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脱了烤。”
谢二嘴角露着一丝苦笑,这呆子,本大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是衣服湿了的问题吗?
谢二当然不会告诉石头自从离白鹿县越来越远,晚上他也越来越睡不着觉。
毕竟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头一回离开白鹿县,还是离得这么远,而且还会越来越远。
嗯,书上说这叫离开故土的思乡愁绪,想到这儿,谢二特意的看了看石头,这家伙现在应该是归心似箭吧。另外说书人讲那些江湖侠客的事,多的就是快意恩仇,然后就是聚散离合,本大侠的第一步才刚刚起步了,多来几次估计就习惯了
对,多几次就好了。
谢二刚自我安慰好自己,觉得自己心里舒畅许多时,石头一句话让他差点恼怒。
“你是不是...想家了?”
这种在别人面前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自以为遮掩的很完美,结果却被别人无情的撕开,就犹如出恭时正舒爽着,然后一个人突然冲进来,不装做不没看见就算了,还大声地、惊讶地说:“咦,你也在拉屎啊,好巧啊。”
巧你妹啊巧!
谢二此时就是这种心态。
当然,被拆穿归被拆穿,谢二怎会如此轻易地承认,哪怕苍白地遮掩解释,也不会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于是他板着脸诡辩道:“胡说,本大侠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绪。我是对即将到来的江湖生活激动,是高兴,是兴奋,是心潮澎湃,不是想家了,你懂不懂。”
说完,他便看见石头一副充满怀疑的神情看着自己,恼怒之情再也包不住,羞恼地背过身去,大声说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