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财不屑是无法理解石头说出那句话的真实情感的,在遇到甘那些人之前,甚至可以说在甘那些人暴露之前,石头一直都觉得世界上的人都如宁泽村里的人一样,简单善良,所有人在一起都互帮互助、相敬友爱,这种关系才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正常模式。
在莫名其妙的来到汉唐帝国之后,他所接触所看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好人、坏人在石头简单的心里也是渐渐地有了比较。
所以对于甘和杨威这样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就将他们归纳到了坏人的行列,而像谢二、李张二位大婶,甚至巧丫头和财不屑他们,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心里的好人。
财不屑的一番话让谢二感到迷茫,他第一次对自己想的那些事产生疑惑。少年以往的想法很简单,从来没有考虑过做一件事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听了那么多的江湖豪侠故事,无一不是赞扬着他们行侠仗义的英雄事迹,他很喜欢这样的故事,觉得做了好事就该受万人景仰、人人称赞才是。
所以当他知道了财不屑就是那个为穷苦百姓散尽千金的人,哪怕以前再怎么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痛恨他,他也愿意一路追随着他而来。
不为别的,就是想瞻仰一下这种只在说书人那里听过的豪杰人物。
可是......
财不屑的一番话让他实在无法理解,做好事不宣扬也就罢了,可做了好事难道还会变成坏事?
财不屑没有理会两个沉闷不语的小子,自顾自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笑眯眯地喝着酒吃着小菜,兴致来了的时候还跟着咿呀两句。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欢乐,月夜浓时,推酒人离去。
谢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花月楼,沉默地走在月色零碎的街道上,石头跟在不远处。
至于财不屑,根本就没有跟出来,在他喝得快要酩酊大醉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抓着财不屑的衣领就是一阵臭骂,当场就吓得财不屑酒醒了大半,等他回过神想要逃跑的时候,那女人如早就料到一般,猛地一把拽住财不屑的腰带往回一拉,另一只手快速在财不屑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就看见他一脸绝望地被那女人拖走了。
临走时,他还不忘记朝谢二和石头使眼色,希望两人能救他,可一个被他一顿话说得都快变成了傻子,另一个更是憨憨一枚,哪里管得了他。
两人漫无目的在沙鸣县的街道上行走,石头明白谢二的状态不对,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虽然他也觉得财不屑说的话有问题,可到底哪里有问题,对他这种日子过得简单,看得简单,想得简单的人来说,根本无法反驳,哪怕在花月楼他憋了半天说出的那句话,也不过是自己心中最直白的一种想法了。
可谢二明显想得要更多。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谢二是根本没有发觉,石头是发觉了根本没在意。对于感知能力超强的他来说,黑不黑的跟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没走多久,谢二便第一次地停下了脚步,不是他清醒了过来,而是前面没有了路,一面高墙就这么的杵在他面前,他贴靠着站在墙边。石头见他没有动静,索性在附近找了一块结实的木板,伸着懒腰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
“谢二,有事了喊我,我先睡了。”
......
“香姐姐,我的好姐姐啊,我是真的困了,你快放我下来让我去睡了吧。”
花月楼里,不仅仅有着一座最大最高的酒楼,在其四周还零星分布着二十四花楼和十二座月阁,每一座花楼月阁里都居住着一位花月楼中有名有姓的头牌姑娘。而这三十六位姑娘无一不是今年风头最劲之人。
每每到花月楼人去楼空之时,也正是这三十六座花楼月阁花香酒逸、楚云湘雨的时候。
在东北角处,一座名为上玄月的阁楼里,此时却又是另外一副的景象。
只见那财不屑浑身不能动弹,身上捆绑着拇指粗细红绳,被悬吊着挂在屋内。如果谢二此时在此的话,一定会瞪大了眼睛觉得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相似。
财不屑早已没了酒意,口干舌燥地不知道说了多少软话,可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红衣女子却始终没有答话的意思。
“香姐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咱俩好不容易见一回面,真用不着这样吧。”财不屑完全没有在谢二面前的威风了,他耷拉着眼睛,瘪着嘴,一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的样子,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他是一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被称作香姐的红衣女子,像是欣赏够了财不屑的滑稽,红唇轻起,声音软糯诱人,“小财财、小屑屑,你说香姐美不美。”
财不屑听到香姐的话,只感觉头大如牛,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时候,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要倒大霉。
眼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明摆着那个要到大霉的人是谁。
财不屑顿时哭丧着脸对香姐说道:“香姐,你到底要干嘛啊,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千万不要吓我啊,但凡有什么吩咐你让我做就是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香姐看着财不屑快要被吓哭的样子捂着嘴大笑起来,只不过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财不屑你个混蛋,答应老娘的东西呢,安,东西在哪里?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偷吗,《玉华经》在哪!”
香姐越说越气愤,想着那件日思夜想的宝贝,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有得到,右手一抖,一根隐藏在袖子里的软鞭就出现在了手里,只见她手腕轻轻翻转,啪得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便在屋内响起,伴随的还有财不屑凄厉的惨叫。
财不屑也是倒霉,香姐所说的那本《玉华经》他早就忘得影子都没有了,直到他走进沙鸣县的时候才记起此事。本来应该绕开花月楼躲起来的,可一想到花月楼里的姑娘们,他心里又按耐不住,所以他多方打听确认香姐不在,再加上自己的易容术,所以才敢壮着胆子进来。可惜没想到结果......
香姐乃是花月楼的三位话事人之一,有相境巅峰的高手,而花月楼也不是简简单单的风月场所,其手下高手也数不胜数,那南来北往的过客在行风花雪月之事时,不知为他们提供了多少江湖上的辛密情报。
而香姐向财不屑索求的《玉华经》则是一部跟她武功心法最为匹配,最有可能帮她达到无相境的秘籍。
财不屑忘记了这等大事还找死一般的跑到别人的地盘上,能不被狠狠的削层皮吗?
......
清晨的沙鸣县透着一丝寒意,同时还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有一搭没一搭的滴落在谢二的身上,整整一夜,他都站在那面墙的面前一动不动。石头担心他,也一夜没睡。
“走吗?”石头走到谢二的身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充满关心的问道。
“走吧。”尽管谢二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但石头依旧从中听出了丝丝的无奈,似乎谢二真的被财不屑那番话给影响到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自信与一往无前的气势。
走出沙鸣县的城门,谢二回首看了看渐渐变得人多的街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
这里的天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