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苍叔,那里好像有个婴儿。”
丛林中一条溪水旁,一群皮肤黝黑,身体格外强壮的男女,正围着声音的源头仔细地看着。这群人不论男女老少均背着一个古怪巨大的东西,像是为远行准备的行囊,可大小也为实有点难以想象。
“这是男孩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在这,看样子,他之前所在的人群应该遇到了麻烦。”被唤作苍叔的男子,抱起躺在溪边的婴孩,仔细的看着。
小男孩好似并不怕他,清澈的黑色眼眸透着一股子灵劲儿好奇地盯着他,舞动着的双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想要把它抓住。
“哈哈,挺可爱的小孩,把它带上,我们继续出发。”苍叔看着婴孩双眼中那股子灵劲儿格外的喜欢,笑着说道。
“好。”
……
这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黄沙就只有一座座嶙峋陡峭的高山,山很高,年轻力壮的男人去翻越也要走上四五天才能爬到山顶,下山时经验老到的人也要花上五六天,如果是个年老者,也许随时都会失去翻到大山另一面的机会。在这里最要命不是隐藏在黄沙下不可知的危机,也不是高山陡峭难以逾越的路径,而是永不消散的高温,哪怕是在夜晚的时候。
这就是一片禁区,绵延百里的死亡之地。飞禽走兽绝不会靠近的地方,除非是那种超级强悍的生命。
这片禁区在当地还有流传着一个名字,叫天谴山脉。意思就是被上天惩罚之地。
漫漫黄沙上,一个长长的队伍沉默而坚定的行走着,人数不是很多,大约上百人左右,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远超自身大小的厚厚行囊,不知行囊里装着何物,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是穿了一层又一层,头上也裹着厚厚的衣物,只不过那些穿在身上的衣服实在不能说是衣服,更像是挂在身上一片片较大的破布而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全身上下只露出需要观察路线的眼睛。似乎禁区里存在的不是炎热而是寒冷。
这个长长的队伍两头走着的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稍稍靠里面的是年轻的女子,越往中间行走的越是弱小的孩童以及老人。
“荆藤,还能坚持吗?要不要我帮你背行囊。”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他没有因为年少而被区别对待,瘦小的身躯上同样背着一个远程自身大小的行囊,身上的衣物也是穿了一件又一件,唯一露出的双眼是那样的炯炯有神,流露出不该是他这年龄因有的坚毅。
被他问话的是一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女孩,走在他后面,虽然行走在这样一片禁区里,除了埋头往前走之外其余多余的动作都是浪费自身的体力,而这无疑于是自杀的行为,但少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样身后的少女。
荆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感觉不想再做多余的动作。
望山跑死马,特别是在这茫茫无际的黄沙里,那几座高山会显得特别的高大,特别的近,可是当你真的向它一步步走去的时候,你心中感觉快要到达它的激动慢慢磨灭成绝望,时间与路途永无尽止。对于这群已经在这片黄沙里行走了六七天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全体都有,就地休整取水。”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有着一对浓浓的眉毛,中厚低沉的声音保证了他的喊话能使队伍最后一个人听见。
他继续说道:“大家动作快点,取水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我们要赶在下一个饭点前保证能再前行十公里路。”
不要问在这满地黄沙里怎么取水,随着领头的中年男子命令一下达,前行的队伍离开停在了原地,每个人都快速地将自己身上巨大的行囊取下,然后从行囊里取出一个怪异的金属水壶,这些金属水壶造型各不相同,但每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两个壶口,一个壶口很大,另一个壶口很小。这些男女老少迅速打开水壶的那个大壶口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借着又将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件衣服快速脱掉,然后搭在行囊上,当身上某件衣服是湿润的时候,他们就会将水壶准备好,把壶口大的一边朝上,然后他们就开始使劲拼命的拧着衣服,每一滴从衣服上拧出的汗水都被他们小心翼翼的收集在水壶当中,衣服越脱越少,越穿在里面的衣服所吸收的汗水越多,当最后一件饱含汗水的衣服被拧干之后,他们每个人又收集到了大约半壶多的水。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没有过多的时间休息,众人又迅速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再次背上巨大行囊,继续沉默而坚定的朝着前面那座高山走去。
……
“停下,休整,吃饭。”
十公里的距离虽然很远,但这群沉默前行的人,还是在饭点之前赶到了。
听着吃饭休整的命令下达,虽然他们依然沉默地卸下各自巨大的行囊,并快速地将起改变成一个个简易的开口帐篷,但他们行动之间却透露着些许轻松与愉悦。毕竟对于这样一群在死亡禁区里求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能活下去是最好的事,最开心的事,而活下去最简单的表现方式就是吃饭。
吃饭是令人愉悦的事,哪怕是沉默行走在死亡禁区的人们,在这时也不时地低声细语的说着一些话儿。
“石头哥,你说以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荆藤坐在巨大行囊内拿出来的一个木质小箱子上,一只手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小口小口地吃着,另一只手里拿着那个奇怪的水壶。每吃三或四口干粮,就会举着那个奇怪的水壶,仰望着头,将壶口小的那边对着嘴,大概过个三四秒的时间,才会有一滴水从壶口滴落至荆藤的嘴里。然后她会使劲地蠕动着嘴,充分体会一下水的滋味。
这个奇怪的水壶还有句奇怪的话描述它,叫作大壶口口喝水,小壶口口续命。
“石头哥,水以前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吗?苦苦的,怪怪的。”
“我不知道。”
“那石头哥,你知道以前的世界里,那些人跟我们一样需要背这么大的行囊,走这么远的路去找一个适合我们生活一段时间的地方吗?”
少女无知懵懂,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在知道在他们现在生活的世界之前还有一个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世界时,总会儿经常问着那个叫石头的少年,以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以前的世界有没有什么。
可惜的是,石头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队伍里那个苍老头听来的以前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苍老头自己瞎编的一个美好天堂一般的世界,还是苍老头以前就去过。
所以每当荆藤问他以前的世界怎么样或者以前的世界有没有什么的时候,他常常保持着沉默,微笑着听着她说。
“石头哥,你说苍爷爷行囊里装着那些个小方块是什么,为什么那些小方块就只有他一个人有,其他人都没有,而且还不准别人去碰?”荆藤有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听苍爷爷说起过,好像是一种叫书的东西,听苍爷爷当时说话的神态,好像很重要,说是我们的未来。”
石头听着荆藤问苍老头神秘的宝贝时,整个眼睛都放出光茫一样,充满了渴望。他伸出手指在黄沙上一横一撇的写着,没一会儿就出现两个字,然后他指着那两个字对着荆藤说道:“这是石头的石,这是石头的头,这是我的名字,也是石头的名字。”
“石头哥,你怎么会写这么奇怪的东西啊,这就是你的名字吗?”荆藤看着石头写在黄沙上的那两个字,充满好奇与崇拜地问道。
“这是苍爷爷教我的,他说这叫汉字,是以前那个世界留下来的,就在他的那些书里面保存着。”
“石头哥,我也能写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等过了天惩山脉我带你去找苍爷爷问问,你的名字怎么写。”
“好啊,好啊,石头哥。”荆藤眯着眼睛高兴地说道。
……
看着手里奇怪的红色石头,石头轻轻地抚摸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来自哪里,是谁给他的,只知道它是块石头,从小的时候就一直被带在脖子上,哪怕是在这天惩山脉里,它都是冷冰冰的,使他能比别人在天惩山脉中更久的生存下去。
自从能独自照顾自己之后,石头常常拿着这块石头发呆,想着那些让他不能想明白的事。
“石头哥,你又在看那个红石头了,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吗?真的是你父母给你留下来了的吗?”荆藤看着石头又一次掏出脖子上挂着那块红石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它就一直在我身上了,我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那”少女荆藤还准备问石头是否有将那块红色石头拿去给苍老头看过,领队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始下命令了“整装,准备出发,大家加把劲儿,我们要在天黑的时候走到天谴山脉脚下。”
所有人再一次迅速的开始收拾行囊,继续沉默而坚毅地朝着山那里走去。四周依旧是黄沙包围,望山跑死马,只要马不死总有跑到山前的那一天,对于这群人来说同样如此,只要还能走,还有食物,再长的路总会走完的。
就这样,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是真的面前,或者他们来到了山的前面。对于他们来说,在山的那一边将开始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