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茶壶冒出热腾腾的蒸汽,在空气中泛着茶香。两根墨色细竹雕花镶嵌在茶杯,斟上一杯香茗,有种说不尽的闲适。
在这湿雨炎热的六月底,老爷子最喜欢喝六月霜茶。
“爷爷,您还是爱喝苦茶。”千伊寒以娴熟的技术煮茶。
“品茶即是品人生啊,这人生啊,燥不得。”老爷子皱了皱眉,缓缓饮了一口,慢慢闭眼,好像在仔细回味。
“是啊,可您就这样答应二弟了?”
老爷子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似是默许。
“这是蓝鲸寻的检查报告……”
“不必看了,我知道,她肚子里没有我的祖孙。”老爷子挺直了腰身,叹了口气,握了握手里的拐杖。他现在还没有抱重孙的野心,眼下,孙子各自安家,千伊万能正经起来,那对父子能像一家人一样坐下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哪怕那天自己撒手人寰,也心安了。
他最牵挂的就是千伊万,那个孩子从小就因为千领的事和吴颖芬出去住了。千家个个人才,他年轻时候做过士官,享有一方声誉,后来赶上下海,经商做点生意。千领继承他的事业,把千家产业做大上市,现在还成了金融巨鳄。千伊寒从下就刻苦,接受集团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小孙子虽是未成年,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唯独这千伊万声名狼藉——
看来,这千鐏还是护千伊万心切,竟心甘情愿作出这种让步!
千伊寒还是有些不平,所有人都偏袒那个纨绔子弟。
夜晚,天空挂起了满天繁星。杭州,很少看到这样的场面。从小喜欢星星的鲸寻没了观星兴致。
“咕噜……”摸了摸肚子,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早上没有胃口,中午阿姨让小曼送去了稀粥,说是养胃。晚上千伊万要她一起去吃饭,想想八米长的那张餐桌,全是千伊万的家人......蓝鲸寻装病休息不去了,此时吴颖芬已经飞去德国养病,更没人惦记她了。
这么大的房间,也不存点干粮。房间里只有一盘水果,越吃越难受。
“这么大,怎么走来着?”蓝鲸寻喃喃自语。城堡最大的好处是房间多,最不好也是房间多。难道要开高德地图查查厨房?
真是倒霉!手机还丢千伊万车里了,躺在这里难受死了!
算了,不管了,不迈开腿,怎能到厨房?
不管三七二十一,顺着一个方向转转,总能找到厨房!
怎么房间都长的一毛一样?
有人来了!
蓝鲸寻赶忙摸旁边的门把锁,里面黑漆漆的,藏进去!
脚步声好像在门口,不会要进来吧!蓝鲸寻捂着嘴巴,往里走,趁着外面灯光,里面好像还有个小隔间。
“嗒!”隔间外面灯开了。
“楚可可找到了吗?”一个男声隐隐约约,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没有,不过您放心,千伊万也没找到!”
在柜子后面蜷缩着,蓝鲸寻很害怕,害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电影里都没有好下场。
“继续找!一个流产的女人跑不到哪里去……”
“流产……”蓝鲸寻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她和千伊万四处找的女人。这个男人和那个逃跑的女人什么关系?难道他要杀人灭口?这家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蓝鲸寻捂着胸口,连呼吸和心跳的节奏都一样了。
怎么办?怎么逃?
外面声音慢慢没有了,脚步声,门锁声……
他们走了,蓝鲸寻松了一口气。
缓缓移动身子,“嗒!”门锁又开了!
蓝鲸寻赶忙藏好,脚已经蹲麻——
“林总,您说的话可要当真。”男人的脚步走近了,随着缝隙,鲸寻看到那个男人是昨天穿蓝西装的男人,他停在了桌前,他在打电话。顺手拿起什么东西,离自己只有两米左右,进来就完了!蓝鲸寻紧紧闭上了眼睛,往墙边靠了靠。
非常坚定的脚步,听着声音,他应该出去了。
直觉告诉她,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往外侧一下,房间空荡荡,确定没有人。
跑!百米冲刺似的!
蓝鲸寻的心跳还没慢下来,一件条纹西装映入眼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撞了上去。
“千伊万的女人,”男人一只手把蓝鲸寻束缚在怀里,一只手掐着她的脸,露出邪魅的笑容。似乎是故意拉开两句话,顿了顿,从他牙缝里丢出四个字,“有点意思。”